一旁的丫鬟們見狀才確定陳譯禾是真的沒事,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而蘇犀玉一張臉爆紅,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笑什麼?”陳譯禾眯眼看了眼丫鬟,丫鬟們忙收斂了起來,緩步退到亭子外去了。

他又看向蘇犀玉,見她腦門被自己敲紅了,才不高興地移開了眼。

真算起來,還是他自己作的,他要是沒有不讓丫鬟扶著她,蘇犀玉也不至於要摔倒。

“多謝你方才把我拉回來。”蘇犀玉溫聲細語地與他道謝。

陳譯禾胸口還疼著,沒好氣道:“我那是看錯了人,早知道是你我才不拉。”

“可是倒地的時候你還特意護著我的頭。”蘇犀玉眨著眼睛看他道,“本來該是我腦袋著地的。”

“我那是怕你摔傻了,才嫁過來就摔傻了,回頭你家裏還以為我們家待你不好了呢!”

蘇犀玉眼裏的光黯淡了許多,過了會兒又問:“剛才她們說你摔了一跤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是什麼意思?”

這是陳譯禾剛穿越過來時找的借口,剛開始他還收斂脾性,像模像樣地裝了幾天,後來沒了耐心,幹脆暴露本性。

結果還真是巧了,原主也是個脾氣差、沒耐心、擅長吃喝玩樂的主,跟陳譯禾的差別就是原主更戀家,以及沒什麼腦子,才會被人哄著高價搶了個花魁回來,還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落。

他不耐煩與人再說一遍,閉著眼慢慢揉起了胸口。

見他沒興致說話,蘇犀玉就不問了,靜靜地打量起亭子附近的景致。

沒歇一會兒,小廝捧著個烏漆墨黑的東西過來了,“少爺!就是這東西絆了你的腳!”

是一隻成人手掌大小的烏龜。

“哪來的這東西?”陳譯禾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黴了,在自己家好好走路都能踩著龜殼摔倒。

“少爺您自己養的啊,都養了快十年了。”

蘇犀玉好奇看過來,遲疑道:“我好像也是踩著這個才摔倒的。”

陳譯禾看著那隻烏龜很嫌棄,又問:“我還養了什麼?一起告訴我,被回頭又害我被摔了。”

“有一隻海東青還在訓,過段時間才能送過來。”小廝道。

“海東青?”陳譯禾來了興趣。

雖然耽擱了點時間,但倆人早上起的早,到了主院時陳家父母也剛洗漱好,正端坐著望眼欲穿地等著新娘子來敬茶。

說好的端莊大方的高門貴女,一朝變成了個子小小的稚嫩小姑娘,陳家父母都驚呆了,笑臉險些掛不住。

蘇犀玉也是肉眼可見的尷尬,拘謹地敬了茶,早膳隻簡單地用了幾口。

匆匆應付了早膳,陳金堂衝錢滿袖使了個眼色,就借口有事出去了。

錢滿袖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對著這種會讀書的人有天然的敬畏,沒好意思直接問出口,等蘇犀玉去理嫁妝了,才拉過了陳譯禾。

“你那媳婦兒是怎麼回事?昨天看不還是個大姑娘嗎?”

陳譯禾早有準備,從懷裏掏出婚書遞給了她,“您就沒看過婚書?”

錢滿袖理直氣壯:“我又不認識字,能看得懂嗎!”

陳譯禾無言以對,一家四口,除了姐姐陳輕語,也就原主識得幾個字,不過水平也就跟自己差不多,算是半文盲,不然陳家夫婦也不至於為了一個書香門第的兒媳婦這麼興奮。

最後還是招來了紀管家,紀管家是京城來的,見多識廣,粗略一看道:“少夫人是嘉裕年二月生的,生辰剛過,該是前兩天剛滿十五。”

錢滿袖驚得嘴巴合不住,“京城到廣陵府少說也得半個月時間,那不就是出門時還沒及笄嗎?”

管家道:“按婚書上的生辰八字看,是這樣沒錯。”

“那、那不對啊!蘇家明明說她快十七了的!”錢滿袖呆滯地坐在椅子上,滿臉不可置信。

本朝規定女子及笄即可婚配,但十五歲都還沒怎麼長開,大多數都是先定親,在十六七歲才出嫁的,除非是家中有白事不得不提前或推遲,可蘇家近幾年並沒什麼大事啊。

她剛才見了那蘇犀玉,人那麼小,根本沒法圓房,更別提生孩子了。

“肯定是那蘇家耍了花招!”錢滿袖很生氣,一拍桌子道,“當咱們陳家好欺負是不是,我馬上讓人去給你姐姐送信!”

“姐姐讓人寫的婚書,肯定是知道這事的,找她告狀也沒用。”陳譯禾道。

錢滿袖氣得臉發紅,結巴道:“這、這怎麼能……”

無論她怎麼氣憤,這事已經是定局了。

一是這婚事動靜大,整個廣陵府都知道陳家新婦是京城蘇大人的嫡女,堂都拜了,非要反悔,那是要逼死蘇犀玉,再與蘇家撕破臉,平白鬧笑話。

二是這婚事是陳輕語求來的,中間還有皇帝的推動,他們現在反悔,那是在打皇帝的臉。

“我的兒啊!”

被陳譯禾這麼勸過之後,錢滿袖呆愣片刻,忽地抱著他痛哭了起來。

“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好不容易娶了個讀過書的才女,怎麼就成了個小娃兒……”

陳譯禾忽地被抱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連掙開,飛速道:“小是小了點兒,書還是讀過的!不慌!養一兩年就是了,咱家又不缺錢!”

“養養感情更好!”他強調了一句,趁著錢滿袖被他的話帶偏時,悄悄退後了兩步。

錢滿袖為人單純好騙,想了一想,竟然還真覺得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