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譯禾見她冷靜了一點兒,倒了杯茶水遞給了她,“再說了,姐姐出嫁後家裏就沒人跟您說話了是不是?月牙兒她年紀小,但我看了,性情好,肯定能乖乖聽話。”

錢滿袖還是心有顧慮,糾結了會兒,左右看了看,悄聲道:“那你們昨日……”

陳譯禾臉一下黑了。

“可憐我的兒啊!”錢滿袖看懂他的意思了,又開始哭。

“也沒那麼可憐!”陳譯禾咬牙切齒。

他原本的親生父母感情不好,基本上是各玩各的,陳譯禾根本就沒怎麼與父母相處過,碰上錢滿袖這種情感充沛的母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而陳家,因著家中上一輩的事情,陳金堂與錢滿袖夫婦倆從來不許陳譯禾逛花樓,長到十九歲,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安排。

一個沒看住,原身就被狐朋狗友哄去了花樓,豎著去的,橫著回來的,昏迷了足足三四天,把兩口子嚇壞了,等陳譯禾一醒來,當時就決定要立馬給兒子娶個媳婦回來,這就找到了蘇犀玉。

好不容易給兒子娶了個各方麵都讓人滿意的媳婦,結果人年紀是假的,太小了,還是碰不得。

錢滿袖越想越覺得兒子可憐。

陳譯禾則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占用了人家兒子的身體,再怎麼覺得這倆夫婦想法奇葩,也得耐心照應著。

等錢滿袖哭夠了,他急忙道:“月牙兒人太小了,我看還是分房睡的好,等……”

“不行!”錢滿袖堅決不許,“就睡一個屋,好培養感情!”

“你沒見過人家童養媳嗎,都是打小就一起睡的!”

陳譯禾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怎麼都說服不了錢滿袖。

在古代當個紈絝少爺就是這點不好,好多事情都是父母管控,自己一點兒主都做不得,也沒什麼隱私。

“她小名叫月牙兒?天上那個月牙兒嗎?”錢滿袖半生俗氣,現在雖然還是心有怨念,但內心仍是對書香世家有著莫名的崇敬,自言自語道,“讀書人家的閨女就是不一樣,小名都起得這麼……”

她沒讀過書,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最後一拍手道:“跟她人一樣,小是小了點,但是模樣是真標誌!”

“什麼玩意……”陳譯禾默默咕噥了一句,見她沒再哭天搶地了,又待了一會兒就帶著小廝出府看海東青去了。

小廝說的海東青是養在一個打北方過來的跑商人家裏的,這跑商人人稱鷹老三,滿麵滄桑,一看就是飽經風霜之人,當初是家中有人重病,急需用錢,才高價賣了這還未馴服的海東青。

恰好原身就是錢多,想都不想就把這沒見過的鳥兒買下來了。

這海東青現在還小,隻有二十多公分高,雖然是被關在籠子裏的,但那一雙銳利的眼睛十分瘮人,白色的利爪更是死死扣著籠內的架子,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抓痕。

鷹老三道:“還需再訓一段時間,等它徹底認了主再給少爺送去。”

陳譯禾以前倒是見過海東青,他一個發小從黑市上花了幾十萬買回來的,還沒養熟呢就被舉報了,得了個私自圈養國家保護動物的罪名。

現在好了,海東青可以作為私人寵物了,陳譯禾再次覺得活在古代還真挺不錯。

他也就粗略看了幾眼,想喂食逗那海東青時,被鷹老三阻攔了,“海東青可不比尋常鳥雀,少爺要是這麼對它,那可真是辱沒了這凶禽。”

陳譯禾一聽也是,丟了手中的鳥食,準備走時,忽聽院門口一陣吵鬧聲。

有人踹門而入,“鷹老三,你今天說什麼也得再給我弄一隻海東青出來!憑什麼他陳譯禾能買我就不能……”

來人也是少爺模樣,罵罵咧咧地進來,一見陳譯禾就啞了聲。

“這人是誰?”陳譯禾問道。

小廝道:“這是李家少爺,單名一個福字。少爺成親那天,李府有事,隻是派人送了賀禮。”

陳譯禾明白過來了,這就是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同樣商戶出身,幾年前陳家家財被這一家子敗得差不多了,沒少受他李家奚落。

可偏偏沒多久陳輕語就嫁進了宮中,陳家很快又起來了,財力雖說比不上他李家,但架不住背後有個貴妃做靠山,這就又把李家壓下去了。

李福很不服,再加上同樣是紈絝子弟,雖然都遊手好閑,隻會吃喝玩樂,但陳譯禾外在比他俊俏,家裏管的嚴,從不眠花宿柳。

李福每次酒醉青樓時,甚至會被他爹以陳譯禾為例子教訓,這就讓他更看不慣陳譯禾了。

同樣是不務正業的公子哥,你怎麼能偷偷潔身自好呢?

所以他施計將原主騙去了青樓,把人灌醉了酒,哄得人一擲千金買下了花魁。

接著就是原主迷糊跌下樓梯,摔了個半死。

事後,陳金堂帶著仆役去李家大鬧了一場,揚言要是自己寶貝兒子有事,就讓他李家一家子陪葬,也是因為這事李家人才沒敢親自上門賀喜。

陳譯禾傷勢剛好就成親,這還是第一回見李福,上下看了他兩眼,把人看得直發毛。

士農工商,雖然都是底層商戶,但陳家到底是出了個貴妃的,要是陳譯禾真的出了事,陳家還真能讓他們一家子陪葬。

李福有點慫,但想著陳譯禾人傻錢多,說不定幾句好話就能騙過去了,擠出個笑道:“這不是陳兄嗎……怎麼有空親自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