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呸了一聲,往回找補道:“我是說陳兄不是剛剛大婚嗎,怎麼不在家陪著小嬌娘。”

陳譯禾充耳不聞,指著籠子裏的海東青睥睨著他問道:“你想要?本少爺讓給你?”

鷹老三可是說過了,這猛禽本來就不好捕獲,更何況是千裏迢迢運到南方來,他年紀大了,不打算繼續走南闖北了,這是最後一隻海東青。

“沒……這鳥這麼凶猛,當然得配陳兄才好。”他是想要,但這會兒心虛不敢直說,隻能諂媚拍馬屁。

不拍不行,他老爹說了,陳家這是忙著婚事才沒和他算賬,千萬叮囑了不準他再去陳譯禾眼前晃蕩。

“你的意思是說我太凶狠不講理?”陳譯禾挑眉反問,不等他狡辯,一揮手道,“給我打。”

跟著他的小廝護衛們一窩蜂湧了上去,按著李福就是一頓胖揍,李家下人硬是不敢還手,連著一起挨揍。

把人揍得鬼哭狼嚎、滿臉是血,陳譯禾才讓人停了手,一撩衣擺蹲在他跟前道:“知錯了嗎?”

“知、知錯了!”李福牙齒被打落了兩顆,說話有些漏風。

嘴上這麼說,心裏則是犯了迷糊,陳譯禾好說話,重感情,明明一直把自己當親兄弟的,怎麼忽地動起了手。

他怕是陳家父母狠了心要整治自己家,雖然奇怪但不敢多耍心機,哭著認錯。

“海東青還要不要?”

“不要了……”

“不要了?”陳譯禾臉又沉了下來,“你看不起本少爺買的鳥兒?”

說罷揮手,又讓人把他揍了一頓。

李福不敢還手,嚎叫著道:“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陳兄!陳大爺……”

好不容易陳譯禾讓人停了手,他那張臉已經被打得親媽都不認識了,哭哭啼啼道:“你又沒出事,還得了一個絕色花魁,也不算吃虧……”

“嗯?”陳譯禾語調揚高。

李福立馬閉嘴了。

原身是失足滾下樓梯摔死的,陳譯禾就是想□□都找不著仇家,隻能先簡單教訓下李福。

他揍完了人,想起小廝說過的李福時常流連青樓,再看他就開始覺得髒了,這要是染上了什麼病……

“還不滾?”他道。

李福被仆役扶著往外走,一步一慘叫,陳譯禾聽著覺得油膩又矯情,道:“再叫讓人把你嘴巴封了!”

李福齜牙咧嘴地沒敢再叫出聲,今日被打這一頓他也沒處說理,隻能咬牙認了,但是又怕這事兒沒完沒了,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道:“我真的沒想害你,帶你去青樓也不是我的主意,那是別人給我出的主意……”

按李福所言,那天他與原身賭錢贏了幾百兩銀子,又去流鳶樓風流了一晚上,次日一早被他爹捉了回去,一個銅板都不許賬房再給他。

被困了兩天,原身派人來喊他,說自己花了一千兩買了隻海東青。

李福臉上帶著笑,心裏則是因為他的大手筆嫉妒得要發狂。

拒絕了原身,去戲院聽戲時恰好見人在演貴妃,一時惱怒把人家戲院砸了,指桑罵槐叫罵了半天,被一個年輕人喊住了。

“什麼樣的年輕人?”陳譯禾問道。

李福腫著的眼皮費力地睜開道:“記不清了,就記得長相挺好,文質彬彬的,看上去有錢又有學問,就跟……”

想了一想沒想出具體形容詞,便道:“反正一看就跟咱們不一樣。”

不是一個階層的?陳譯禾擰起了眉,“繼續。”

“我本來不想理的,可是他好像跟你有過節,三兩句話跟我抱怨起了你……”李福道,“就是他給我出的主意讓我帶你去流鳶樓的,說你家裏越不讓你碰什麼就讓你越沉溺什麼……”

他又繼續為自己辯解:“我真的隻是想帶你去玩玩,反正你也不缺錢,買個花魁解解饞怎麼了?誰知道你會一腳踩空摔下去……”

陳譯禾已經沒在聽了,現在看來,是有人故意引原身去流鳶樓的,那原身到底是不是失足摔下去的就難說了。

可是會是誰要害原身?

陳家一家雖囂張跋扈,但並未真的謀害過什麼人,怎麼會惹來殺身之禍?

如今他代替原主醒來,凶手會不會再伺機動手?

手上信息太少,陳譯禾毫無頭緒,又問了李福幾句那個年輕人的事情,除了“可能不是本地人”之外,什麼都問不出來了,這才放走了他。

陳譯禾一路思索著回了府,回府時錢滿袖已經一掃早上的苦悶,見他回來了,激動地簡直要喜極而泣,“真的是書香門第啊!那麼多書!數都數不過來!我陳家有福了……”

錢滿袖雙手合十,朝著祠堂方向拜了幾拜,激動道:“還是我兒說的對,多養養,好好培養感情,過幾年肯定能生個文曲星出來!”

陳譯禾滿臉疑惑,眼看著錢滿袖拭著眼角的淚水吩咐人準備香火拜祭先人去了,他攔住後麵的丫鬟問道:“這是怎麼了?”

丫鬟也一臉憧憬道:“夫人去幫著少夫人理了嫁妝,少夫人那幾箱嫁妝全都是書,各式各樣的,看得人眼暈!”

“但是少夫人可真厲害,不管是哪一本書都能說得出名號,還專門分了類別,真了不起!”

“全是書?”陳譯禾與她確認。

“是啊,全都是書!”丫鬟肯定道,“除了一箱子筆墨硯台,其他全都是書和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