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了衣出來,他讓人又端了碗羊奶過來。

這回他自己抿了一口,剛一靠近嘴邊,就被膻味衝得直反胃。

“這什麼東西?”

丫鬟小心翼翼道:“少爺,這是最新鮮的羊奶,剛接的。”

陳譯禾眉頭緊皺,終於知道是自己疏忽了,沒經過處理的羊奶確實難以入口。

他是打定主意要把蘇犀玉給喂得白白胖胖了,仔細琢磨了一下,讓人把廚娘喊了過來。

去腥去膻不外乎就是那幾種方式,加生薑、醋、杏仁煮沸再多過濾幾遍,或許還能加點茶葉?

陳譯禾不太確定,但隱約覺得也就是酸堿中和反應的原理,他把大概可行的方法與廚娘說了一遍,讓人一樣一樣試去了。

而後則是帶著小廝去了偏僻角落,陳府中有一處地方是專門給原身養鬥雞的,丫鬟平兒正是在這裏做活。

平兒被打發到這裏才幾天功夫,已經是灰頭土臉的了,衣擺上沾了汙穢,頭上甚至還落了根雞毛,再無先前那般鮮亮。

見了陳譯禾立馬跪下道:“奴婢知錯了,求姑爺繞了奴婢這一次!”

陳譯禾坐在椅子上,施施然道:“你錯在哪了?”

平兒磕頭:“錯在不知天高地厚,錯在沒有自知之明,不過是個灰毛丫頭竟然也敢妄圖攀附姑爺……”

等她磕得額頭紅腫了,陳譯禾才道:“就沒有別的?”

平兒悄悄抬頭看他,遲疑了下,試探道:“不該對小姐無禮……”

見陳譯禾眉梢一挑,她忙垂頭道:“奴婢不該對主子不敬,不該多嘴,不該挑撥姑爺與小姐的關係,奴婢罪該萬死!”

陳譯禾任由她說了一大串,胳膊肘撐在椅背上悠悠問道:“識字嗎?”

平兒拿不準他為什麼這麼問,低聲道:“略微認識幾個。”

“那就好。”陳譯禾從懷中掏出了兩張紙,扔到她眼前道:“認得嗎?”

平兒撿起看了看,看得不是很懂,但隱約認出其中一張是抄寫的詩詞,另一張是莫名其妙的字據,署名都是蘇犀玉。

她搞不懂陳譯禾是什麼意思,細細看過後,小心翼翼地抬頭道:“認的不多。”

陳譯禾笑:“你既是蘇犀玉的貼身丫鬟,必然是認識你家小姐的字跡的,哪張是你家小姐寫的?”

他話中帶笑,看著十分隨和,仿佛隻是隨口一問,平兒卻是心口突地一跳,眼神躲避開來。

她確實不是蘇犀玉原本的丫鬟。

平兒心思轉得飛快,對著兩張字跡比了又比,她根本就不認得蘇犀玉的字跡,但這時候不能暴露,隻能奮力搏一搏。

字跡不認得,那便對比內容,她第一反應是詩詞才是蘇犀玉的手筆,但若真是這樣,陳譯禾又何必拿一張詭異的字據出來?

她想了又想,最終把手壓在那張字據上道:“這個是小姐寫的。”

“聰明。”陳譯禾讚歎,不待她歡喜,忽地摔了手邊茶碗,怒道:“我說你怎麼這麼大膽,原來根本就是假冒的丫鬟!來人!馬上把她給我押送去官府!”

平兒一下慌了,急忙磕頭:“姑爺饒命!奴婢不是假冒的!奴婢確實是夫人安排給小姐陪嫁的,不然怎麼可能識字!”

一旁待命的仆役自然不會聽她解釋,將她架起往外拖去。

“奴婢真的是蘇府丫頭,姑爺明鑒!小姐也可以作證,其他幾人也能作證!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陳譯禾冷笑道:“連自家小姐的筆跡都能認錯,還敢說不是假冒的?進了牢裏跟板子說自己是清白的吧!”

平兒已被拖出幾米遠,見他是動了真格的,真的怕了,掙紮著喊道:“奴婢是臨時被換到小姐身邊的,所以才不認識的小姐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