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聽雪雪說唐三彩馬好像薛平貴降服了的紅鬃烈馬,連忙拉著雪雪出了陳列室:姑奶奶,我知道你懂得的知識多,可也不能信口開河,惹別人笑話。三彩馬多麼美麗可愛,溫柔善良,哪能像紅鬃烈馬那樣劣性十足,傷人性命?
雪雪也知道說的話有點出格,可她還是替自己辯護著:中華,你要批評人,就應該全麵理解人家說話的意思。我前邊說三彩馬有點像紅鬃烈馬,可後來又說不太像,等於否定了前邊說的話。你怎麼隻聽見前一句,沒聽見後一句呢?
中華連忙說:怪我,我是聽前不聽後,聽三不聽四,把你冤枉了,雪雪,你處罰我吧。
雪雪笑了:你知道錯就好,我現在也不處罰你,先給你記下一筆,回去以後算總帳。
秀蘭說:好啊,我過去隻聽說有秋後算賬派,沒想到今天在這兒遇見了。雪雪,你還想秋後算賬嗎?
雪雪說:是啊,秀蘭姐有什麼意見?
秀蘭認真的:我覺得中華沒有錯,沒有必要承認錯誤。
雪雪疑惑地:此話怎講?
秀蘭說:你前邊說三彩馬有點像紅鬃烈馬,後來又說不太像,我的理解是:不太像就是不完全像,不完全像就是有一點像,怎麼能說你的後一句話否定了前一句話呢?
雪雪真的被秀蘭的分析蒙住了,她想不到自己這初中作文比賽的第一名,還不如一個小學生的水平高,她支支吾吾地:……是嗎?不太像和有點像意思相近嗎?
雪雪轉向德仁說著相同的問話,希望德仁能夠支持她。德仁望望雪雪,望望秀蘭,望望中華,淡淡地一笑:不管怎麼說,三彩馬和紅鬃烈馬有一點還是相像的……你們問那一點像?首先,它們都是馬呀!
大家都笑起來:你說這話,等於沒說,嘻嘻……
通過綠樹交織的甬道,來到“西安石刻藝術室”,這是陳毅的題字,另是一種敦厚樸實的風格。走進展室,看到的多是漢唐以來的石刻。雪雪突發異想:各位聽了,每人選一個大型石刻站在旁邊,看一看,會出現什麼效果。
其實,雪雪並沒有心目中的石刻,隻是隨口說著玩的,可是當她正兒八經挑選石刻的時候,幾個大型石刻旁邊都站的有人,而且隻剩下一個大型石刻,她也沒顧得仔細去看,就站在了旁邊。雪雪這才說道:各位,你們看看自己選的石刻,看和自己有什麼相似的特點。
雪雪轉身來到石刻麵前一看,她的臉蛋立刻紅到了脖根,原來她選的是一尊女菩薩的漢白玉雕像,袒胸露背,腰身纖細,端的一尊東方維納斯。這時,大家一齊擁到跟前,齊聲讚揚:選的好,太像了,太美了。
秀蘭說:妹子,你今天穿的單薄,這肩膀聳起來,這胸部挺起來,這細細的水蛇腰,真是一個美人坯子。
秀蘭說著把雪雪腰部的衣服在一邊捏緊了,露出了細長的腰身:你們看,這纖細的腰,像不像石像的腰,好看不好看,美不美?
中華笑著:美,就是美;好看,就是好看。
雪雪滿麵緋紅:去,人家不誇自己誇,頭上戴的刺玫花,哪有你這樣誇自己媳婦的?羞不羞?再說,這石像沒有頭,沒有胳膊,怪掃興的。
德仁一臉嚴肅的:斷臂的維納斯就是一個美的化身,並不因為斷臂而影響她的美麗,反而更突出了她身體的美。有人甚至分析說,可能是因為胳膊影響了身體的美,雕刻家才去掉了維納斯的胳膊。這個女菩薩石像具有最美感的胸部和腰部,所以說她很美,可以說她就是東方的維納斯。
雪雪高興地:德仁哥,照你這樣說,我沾菩薩的光了。因為菩薩美,我被陪襯得美了;要是菩薩不美,我就變得更醜了。
德仁認真的:美不美,看本質。本質美,沒有美的陪襯照樣美;本質美,有了美的陪襯就更加美。本質醜,有了美的陪襯反而更加醜了。
雪雪還不滿足:德仁哥,你倒是把話說清楚,說明確啊。我在中學時學過一篇古文《鄒忌諷齊王納諫》,許多人說鄒忌長得美,鄒忌進行了冷靜的分析。他認為妻子說他長得美,是對他有私心,我看中華就是屬於這種人。秀蘭姐說我長得美,是在是在諷刺我,說的是反話。你是屬於客觀公正的那種人,你說我究竟長得美不美?
德仁瞥了一眼秀蘭,他發現她的眼睛深處隱隱燃燒著一種東西,便對雪雪輕輕地說道:100個人有100種審美標準,關於這個問題咱們以後再談吧。
於是,大家的視線便轉移到其他人所選的大型石刻上了。秀蘭選的是東漢的石獸,這猛獸說不清是獅還是虎,隻是被藝術家簡潔地刻了幾刀,便威風凜凜地蹲在那兒了。雪雪說:秀蘭姐,這石獸像虎又像狗,你喜歡它是虎還是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