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冰卿心裏一咯噔,輕笑道:“不會吧!雁留君,與你相處十餘載,沒看出你有喜歡同性的癖好啊!”雁留君道:“前世冤孽都難以根除,今生不想再有餘悔。”梅冰卿笑笑,道:“這就對了!像滯仙的那種情愛觀完全是不正常的!他和你正好相反,前半生喜歡異性不成,下半生改成喜歡同性了!”雁留君道:“滯仙那個老頭前半生喜歡誰?”梅冰卿道:“說了會讓你大吃一驚。”雁留君道:“莫不是柳老夫人?”梅冰卿道:“你怎麼知道的?”雁留君道:“不難猜到。”梅冰卿道:“那你還問我!”
二人不語。一陣寒風裹挾著雪花襲來,梅冰卿冷得直發抖,還吭哧吭哧啊啊啊地打起了噴嚏。雁留君道:“你什麼時候恢複了凡人之身?”梅冰卿道:“說也奇怪,自打昨天去了一趟柳葉山莊,我就法力全無了。”雁留君驚訝道:“竟有此等怪事?”又問:“你莫不是犯了仙家的某種禁忌?”梅冰卿道:“仙家有什麼禁忌?”雁留君竟也一時說不上來。梅冰卿歎道:“我和他們喝了酒,吃了飯。可是,喝酒吃飯之前,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雁留君道:“你跟何人去的柳葉山莊?”梅冰卿道:“柳曉兒那兩個怪胎姐姐!”雁留君道:“你為何跟她們去柳葉山莊?莫要告訴我,你是為了貪吃柳葉山莊的酒食哦!”梅冰卿道:“那倒不至於。我本是要回綠灣客棧的,不知怎麼的,就想先去柳葉山莊瞧瞧!”雁留君沉吟片刻,望向漆黑的天空,又道:“梅君是想去看柳曉兒吧!”梅冰卿道:“哪裏啊!”就算是去看她,他也決定死不承認。
又回到正軌上來,雁留君繼續問他犯了何禁忌,他仍說不出來,突然他想起白蛇不讓他哼歌的事情,於是道:“我隻是在柳葉山莊庭院裏唱了一段《武神救世》的戲。”雁留君一一聽,慌了,忙趁黑捂了他的嘴,道:“梅君,你可一個字也不許哼唱了。”“我不唱,我不唱!”梅冰卿被他捂得難受,支支吾吾道,“你放開,我絕對不唱!怎麼你和那條蛇一樣,如此緊張我唱那戲!”雁留君道:“其實,你早該明白,你法力的消失與這天降大雪是同時的!”梅冰卿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道:“好像是的!”雁留君道:“我就說囉,這盛夏天氣,怎麼突然之間就下起了雪!聽你這麼一說,絕對與你唱那戲文有關!”梅冰卿也連忙捂緊了自己的嘴巴,支吾道:“那戲文竟有這般魔力?柳曉兒唱,就令萬物異變,我一唱就令我變成凡人,讓節氣逆行?”雁留君道:“正是如此!”
二人又陷入沉默。天色全黑,人間卻全無半點燈火。梅冰卿直喊冷,二人尋了個山洞,躲了進去。雁留君化身大雁,抱住梅冰卿,為他取暖。二人小睡了會兒。半夜醒來,見洞口隱約有光,以為天亮了。二人來到洞口,見一輪滿月正照當空。雪花仍在飄落,被月光一照,如仙似幻,美不可喻。梅冰卿為眼前之景所驚豔,張嘴睜目,一臉癡憨。雁留君也麵露微笑,對著美景好似有了甜蜜的憧憬。雁留君道:“我們趁著月色回長嶺洞府吧!”梅冰卿道:“我還是想回一遭綠灣客棧。”雁留君懂他的心意。他們心裏都掛念著那個女子。於是,雁留君馱著梅冰卿,在下雪的月夜,朝綠灣客棧飛去。
然而,到了那裏,他們才發現,綠灣客棧已經沒了。那裏,隻有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那排籬笆還在那裏靜候著,他們根本就發現不了原址。雁留君伸出爪子掃了一下眼前的雪,下麵露出一片黑色來,他說道:“這裏被火燒掉了!”正說間,見雪地中鑽出一個人影,舉起棍棒,劈頭蓋臉地,就朝他們發動襲擊。雁留君大叫“小心”,梅冰卿險些被那人手中的棍棒擊中,幸而被雁留君擋住。那人被雁留君的翅膀扇中,倒在地上,口中喊著:“誰把我的家毀了!誰把我的家毀了!”雁留君道:“你是誰?”那人道:“我是誰不重要!”雁留君道:“這裏是你的家,也是我們的家!我們也想知道,是誰毀了它!”那人道:“你們是這裏的宿客?”雁留君道:“你也是麼?”那人道:“我是這裏的主人!”梅冰卿插話道:“你是泠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