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蘇奇卓在漁港盛大的出海儀式中感味出一番做人之勇的同時,也隱約找到一種關於茶事的全新理念。其實自打南方回來後,他意識的止水裏就摻進了許多使心緒難平的東西,價錢、信譽、竟爭、戰術……在這眾多的概念中,蘇奇卓尤其為那些高明的經營戰略興奮著,他神經的末梢已觸及到了商戰中的軍事學、哲學以及心理學。他說不清楚,但在心裏感覺出來了。因此,在他恢複收集臨界茶的盛舉時,事情的細枝末節都透露著“周俞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思想了。

蘇奇卓將家裏的長條桌搬出來擺在院子裏,又排上幾把太師椅,然後喝令家人在條桌後麵一綹兒坐下,接著,蘇奇卓就在大門口隆重地貼出了“代銷臨界茶”的招牌。金喜鳳從來沒有親臨過這種場麵,覺得有點怪,甚至有點難堪,臉上露出了被扭曲的傻笑,說:“你這是做麼事嘛?事情還是一場空,架子倒出來了,不讓人家嘲笑你不甘心是吧!”說罷,站起身來,借口要做別的事,想逃離這裏。蘇奇卓見此情景,就吼了起來:“你給我老實坐在那裏,守住自己的位子!我這是啥鳥架子?我這是要讓別人看看,蘇某做啥事都是板板正正的,從來沒有耍過兒戲!至於他們願不願意相信,那不是我的事……”

無論蘇奇卓怎麼闡述,蘇娣對這種鋪排都不怎麼理解,甚至覺得匪夷所思,最後從眼前的情景想起了老戲裏的場麵,她隻能模模糊糊地將這一切和藝術創作聯係起來;但蘇朵兒什麼時候都是父親的一隻手臂一根庭柱或是一孔鼓噪不休的喇叭,她總是能從蘇奇卓的舉動中找到新奇的感覺。所以,即便沒有理解父親的做法,她也會立場鮮明地站在父親的一邊。蘇朵兒鼓響了手掌說:“我說你們咋就不開竅啊?我爹他是啥樣的人?我告訴你們吧,能人!他這樣做肯定有這樣做的道理,弄出啥好歹來,有我爹兜著,要你們操啥心啊?有些事,我看是該拿出點架子來。要收到人家的茶葉,就要讓人家覺得像那麼回事。這樣一擺弄不是挺好的嘛,我們都像站櫃台的售貨員了,往這裏一坐,感覺就是不一樣。難怪小時看到那些售貨員個個神氣十足呢。”蘇娣聽完,便在蘇朵兒的臉上狠狠地掃了一眼說:“死丫頭,就你能來事!我說啥了?好像就你和爹一條心,左一個‘我爹’,右一個還是‘我爹’!我告訴你,爹是咱兩個的,你休想獨占!”

姊妹倆的爭寵鬧嗲,讓蘇奇卓聽得心花怒放,意識裏生出一種“家有二女足矣”的感覺。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穩穩地把那分得意藏在心裏,這就是蘇奇卓。不過,在靜聽蘇朵兒說話的時候,他也感覺出了一抹淡淡的哀傷,臨界城的封閉再不能繼續下去了,他不忍心早已不是難以企及的售貨員形象依然在女兒的心理占領著那麼重要的位置。他覺得要改變這一切,要緊的是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