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幫你,你反倒來質問我了?”
林歸遠掀簾子的手一頓,正打算先離開的時候,另一個人聲忽地響起。
“我讓你幫我了?”那人的聲音淡淡,還有些冷,“我說過要你幫了?”
是江瑉深的聲音。
聽語氣,江瑉深顯然不是很愉快。一個從國外回來、毫無根基的人敢這樣跟導演說話,更何況和他對峙的嚴崢還是出了名的暴脾氣。
林歸遠思索片刻,剛抬起的腳步又不爭氣收了起來。
短暫的沉默後,嚴崢忽然爆發大笑。
“你這臭脾氣,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江瑉深冷哼一聲。
過了一會兒,嚴崢道:“行了行了,你這也太小氣了,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江瑉深立刻反問:“這是玩笑嗎?”
林歸遠和他朝夕相處幾年,明白他語氣裏所有隱含的情緒。記憶裏,江瑉深沉默寡言,總是板著個臉,很難察覺到他真實的心情。
然而此刻,就算不是林歸遠這樣熟悉他的人,也能從中聽出不愉快來。
林歸遠迫切想要知道他們到底再說什麼,卻看見有人拿著東西往嚴崢的帳篷裏走來。他怕被帳篷裏的兩人發現,也就隻好匆匆走了。
才回到自己帳裏躺下沒多久,江瑉深就回來了。
他掀開帳簾:“睡了嗎?”
林歸遠聞言坐了起來:“還沒。”
江瑉深走近,把燈打開,遞給他一杯水:“喝點溫的。”
“啊,好。”
林歸遠一口氣喝了半杯後,江瑉深道:“怎麼樣了?”
“什麼?”
江瑉深言簡意賅:“胃。”
“好點了。”
江瑉深點頭,從衣兜裏掏出一盒東西,遞給他:“把這個吃了,會好很多。”
林歸遠接過一看,是一盒胃藥。
他盯著那盒藥,忽然笑了。
江瑉深:“你笑什麼?”
林歸遠拿了一顆放進嘴裏,就著水吞了,然後道:“我覺得很神奇。你看,每一次我們住在一起,你都給我拿藥吃。”
江瑉深背對著他,很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冷笑:“所以說,我其實不應該跟你住,免得你次次倒黴,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含譏帶諷,林歸遠聽著聲音就能想象到他的表情。江瑉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基本沒什麼脾氣,對他百般遷就,但也因此到了真的生氣的時候,反而顯得格外駭人。
林歸遠一看大事不妙,立刻給他順毛:“哪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說完這句話後,極其狗腿地走到江瑉深麵前,試探著伸出手拉了拉他的手指:“謝謝,我感覺好多了。”
江瑉深沒回話,但也沒嘲諷他。
在這種時候,沒得到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林歸遠懸著一顆心,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說辭,最後,哄祖宗一樣地抓著他的手輕輕晃了晃:“小江,真的,如果換成別人,不見得有你這麼細心。要不是你,我早就痛死了。”
說完,他大著膽子把江瑉深的手貼在了自己臉上:“謝謝你。”
過了一會兒,江瑉深道:“你也知道會疼,那吃什麼多幹什麼?就你會逞強嗎?”
他話雖強硬,但語氣已經緩和了很多,也沒把手從林歸遠手裏抽出來。林歸遠立刻就知道這是哄到位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像以前那樣捏了捏他的手。
“鏡頭都在我們身上呢,也不好這樣搞特殊呀,要是被惡意剪輯了怎麼辦?”林歸遠輕聲解釋。
“你總是這樣。”江瑉深深吸口氣,忽地湊近把林歸遠逼到帳篷一角,“你總是想把所有東西都顧全,讓所有人都好,對嗎?”
林歸遠聽出他話裏的譴責意味,莫名覺得他這句話不完全指向這一件事,一時猶豫,沒來得及接話。
這一下,江瑉深就當他默認了。他的手握了又鬆,望著林歸遠的眼睛,忽地泄了氣,抬手撫上他的頭頂,妥協一樣地道:“不會有人惡意剪輯的,相信我。至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