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閉眼休息了一會又有氣無力說:“帶不動了,要死了。”

舒戴月忍著哽咽,貼在老太太的耳邊“不會的,醫生說這次手術很成功,一定會好的。”

老太太的精神力慢慢就萎了下去,眼皮耷拉著越閉越緊,聲音已經小到要湊到嘴邊才能聽清:“以後記得帶帶他來來給我上香。”

半個小時不到,老太太斷了氣。

戴秀香急著回a市辦公,留下一個助理在首都陪舒戴月一起等屍體火化。

舒戴月其實是沒有實感的,一個多月的殫精竭慮,已經預想過許多許多次的結果,真的發生時,她比想象中更平靜的接受了。

那三天除了處理老太太在醫院的後事外,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酒店睡覺,她不願意思考,也懶得去思考,睡覺是最好的消磨時間的方式。

三天後屍體火化,身後事按老太太生前的意願,送回老太太的娘家江村,辦一場農村的出殯儀式。

老太太的骨灰放在臨時買來的棺材裏,棺材放在老太太小弟弟的舊堂屋,棺材放了七天,舒戴月披麻戴孝的在棺材前守了七天。

出殯儀式辦完,母女三人帶著老太太的骨灰葬進早就買好的墓穴。

接下來就是處理老太太生前留下的遺產,老太太委托的律師是戴秀香的合夥人,省去很多程序,老房子和車子都給舒戴月,剩餘的存款分成兩份留給舒戴月和戴儀琳做嫁妝。

生前苦苦經營的財產都留給後人,剩下屬於自己的也就那幾平米的墓穴。

所以人這一生為的到底是什麼呢?

到處都是冰冷的,窒息的,煩躁的

所以,為什麼人既然最終都會死,又為什麼要出生,既然出生了,又為什麼要死

為什麼活生生的人會突然沒了心跳,叫了也不會回應,不會說話,柔軟的身體會變冷變硬。音容笑貌明明還鮮活的存在著,但是身體卻要被燒成灰燼

再也摸不到溫度,聽不見聲音,好像存在在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就如這個城市一樣,屬於舒戴月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遲鈍的接受了外婆已經去世了事實。

她唯一的親人,沒了;

她的世界,塌了。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生活了三十二年之久的a市,一時竟無處可容。

那晚她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裏,前進不得,隻能後退,可來時的路突然消失不見,要想活下去,她隻能在黑暗中抉擇出一條新的退路。

她連夜飛到了哈市,在機場附近隨便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了下來。

因為至少在這個城市,還有一個人是與她有關的人。

她終於可以順暢的呼吸,也終於恢複了可以咀嚼食物的氣力。

4月中旬,申請結婚的程序終於走完,再過幾天是古森三十周歲的生日,他屬於晚婚,婚假批了15天,批在四月底到五月初。

古森生日當天,久違的收到舒戴月的信息,她卡點發來生日祝福:“生日快樂”

古森回:“謝謝”

古森:“我五天後回來,行李等我回來幫你收。”

古森生日當天剛好是周日,他們可以出去玩一天。舒戴月提前幫他定好了午飯的酒店,下午場ktv包廂和生日蛋糕。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要了點酒,都不敢喝太多,到ktv裏剛好是酒精發揮作用的時候,十多個人嚎的耳膜都要破掉。

三十而立,古森沒想到他的三十歲會這樣度過,如果這一天她在身邊的話,應該會更圓滿吧。

他是下午的飛機,遇上暴雨,飛機延誤了六個小時才起飛,到舒戴月家近淩晨1點。

分別兩月,再見麵,除了激動還有陌生。

古森站在門口,看了眼躺在沙發上的人,一邊換鞋一邊思考著要怎麼做才能消除這股陌生感,還沒想出好的辦法,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人就撲向了他,他丟開手中的一切擁抱住她。

他們都用力的緊緊的擁抱著對方,緊到容不下一絲陌生的空氣。

“我們結婚好嗎?”

“好”

她靠在這個男人的懷中,用最溫柔動人的語氣去蠱惑他,“我們明天就結婚好嗎?”

這就是她活下來的理由吧,可以擁抱得住,說了話就會有回應,皮膚是軟的,觸摸是有溫度的,就算睜開眼也還是存在的,與她有關,會讓她擁有欲望,想要取得他的歡心,也想讓他開心的人,這個人就是她一切一切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