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祥暗歎了一句,沒有再說什麼。
……
與此同時,麻紮塔塔親率大軍經過十四天的長途跋涉,宛如排山倒海般地湧到了葉勒城與軍城之間的河灘。
從克拉山口到這兒約七百六十裏,要是日夜兼程,最多十天便能趕到。
之所以用了十四天,是因為考慮到糧草。
他十五歲時就隨父親來攻打過葉勒城,三十一歲甚至作為前鋒率兵攻下過葉勒城,對葉勒城方圓幾百裏的那些綠洲太熟悉了。
本以為進入演渡後就能在那些葉勒人聚集的綠洲、河穀、村莊找到糧草,接過發現那些綠洲、河穀和村落幾乎變成了一片焦土,連用來生火的牛糞都找不著幾坨。
他不相信王慶祥和韓士枚能把幾萬人都驅趕走,就這麼一個綠洲一個綠洲的找,一直找到赤河邊,然後沿赤河西上。
結果一無所獲,反而耽誤了四天時間,白白耗費了四天的糧草。
“軍城有兵!”
“葉勒城沒人,葉勒城的人都被驅趕走了!”
“有沒有糧?”
“沒有,什麼都沒有。”
麻紮塔塔以為葉勒部的那些人全躲在葉勒城裏,都做好了強攻的準備,萬萬沒想到葉勒城竟也變成了一座空城。
糧草隻能堅持七八天,不然真要殺馬。
他一刻不敢耽誤,命兩個百夫長率五千奴從去屯城,一個百夫長率三千奴才去城北、城西的那些村莊收集糧草。讓大兒子率六千奴從繞道去攻軍城南門,他自己則親率剩下的八千多兵直奔軍城北門。
軍城地勢雖沒鷹嘴崖那麼險要,但一樣不是那麼好攻的。
韓士枚過去這幾天兵沒有閑著,召集留守軍城的一千多鎮軍將士和兩千多各族青壯去赤河打水,澆在城牆、城門和從河灘到北門緩坡上。
連續澆了幾天,凍了一層又一層,用鐵錘都敲不開。
不但很結實,而且很滑。
別說騎馬往上衝殺,就站都站不穩。
見第一撥往上衝的幾百個吐蕃奴從,剛上坡就相繼摔倒,好不容易衝上十幾步的奴從,腳一滑又摔下去了,守在城牆和角樓上的將士頓時一陣哄笑。
軍城團長急切地問:“侍禦,放不放箭?”
韓士枚俯瞰著在一幫武士擁簇下往坡下趕來的麻紮塔塔,淡淡地說:“不著急。”
“諾!”
高個子團長剛退下,隻見一個吐蕃武士翻身下馬,命令剛才想往上衝卻沒衝上來的那些奴從先不攻,然後一個人艱難地爬了上來,一直爬到城門口。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韓士枚示意弓手弩手們不要射,起身走到牆頭,俯看著吐蕃武士問:“原來是巴桑啊,你來做什麼。”
“韓士枚,你這個白沙守捉使不駐守白沙城,怎麼跑這兒來了。”
“你這消息倒是靈通,居然知道本官的新官職。”
“我還知道城裏沒多少兵。”
“是嗎?”韓士枚笑問道。
巴桑這些年沒少代表麻紮塔塔出使葉勒城,甚至觀看過幾次葉勒鎮會操。
他不想耽誤功夫,衝著牆頭咆哮道:“你們的皇帝願與我吐蕃交好,不但與我吐蕃修約,還打算送公主與我吐蕃讚普和親,你和王慶祥竟敢挑起戰端,趁我不備屠殺我二十幾個部落,難道不怕你們的天子降罪!”
“巴桑,好像是你們先挑起戰端的吧。”
“韓士枚,你不要逞口舌之能,顛倒黑白。”
“究竟是誰先挑起的戰端,你心知肚明。麻紮塔塔都殺到我城下了,多說無益,想攻就來攻吧,韓某奉陪!”
“韓士枚,你守不住的。”
“我想試試。”
“千戶有令,天黑前出城跪降,繞你等一命。”
“犬子曾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韓某這條命無需你們饒。”
“那就等著屠城吧。”
“好,我倒要瞧瞧你們有沒有這本事。”
巴桑扭頭便走,結果腳一滑,從城門口一直滾落到河灘,又引來一陣哄笑。麻紮塔塔惱羞成怒,大手一揮,戰鼓咚咚咚的響起。
吐蕃果然不把奴從當人,隻見第一次沒攻上的那些奴從,在幾個武士的嗬斥下竟紛紛趴在冰冷徹骨的冰麵上。
他們竟然用人鋪地!
後麵的人踩在前麵的人身上往上趴,轉眼間就往上鋪出了幾十步。
張團長意識到這麼下去不行,正準備下令放箭,韓士枚一把將他拉住:“他們就算沒被凍死也很快會被踩死,用不著把箭枝消耗在他們身上。”
“可要是讓他們衝上來……”
“這不是有城牆嗎,守住城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