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印稿件回來，蕭逸一個人坐在電腦前蒸桑拿。他把風扇開到最大，仍是大汗直下。莉莉把稿件放在桌子上，問：“你真要把這部稿件送給白燁？”
“要不我打印它幹嗎？”
“可你都不認識他，怎麼交給他？”
“張老師告訴我白燁的電話了。”
“可是那電話都打不通。”
“張老師說他前段時間去加拿大了，幾天前回來了。”
“我隻覺得你找不到他。”莉莉說，“你穿這一身，社科院的門衛不會允許你進去的。有些門衛就愛以貌取人。”
“我直接打電話給白燁不就得了。”
“你以為他會下來接你嗎？”莉莉說，“更何況，你現在隻有他辦公室的固定電話，接電話的肯定是他的助手。你打算怎樣說服他的助手？”
“我如實說我是白燁的校友。”
“要是這樣能行，凡是找他的人都說是他校友了。”
“但現在隻能這樣試一試了。”
“我覺得你不如直接把稿件給你的老板，他不是想出版你的小說嗎？”
“我更想讓一個專業批評家來評論這部小說。”
“那你何時把稿件送過去？”
“周二吧，”蕭逸說，“他的助手說了，他隻周二周四上班。”
“那你得請一天假。”
“至少要去見見，當初他也說過，隻要是他校友，他一定會幫忙的。”
“喝酒後說的吧。”莉莉開玩笑了。
“好像是在長安大講堂上公開說的，不過那次我沒去，也隻是聽紅柯說的。”
於是他和莉莉就說好了周二去社科院找白燁。莉莉還告訴我，他們將帶上我。我自套上一個假的狗項圈後，打狗隊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了。
兩天後，我們很快就到了中國社科院的大門。蕭逸向門衛說明來意，門衛示意他去傳達室拿出入條。傳達室的一個大姐馬上給他一張出入條。他填好各項內容，交給了對方。對方拿起電話就打。
“白老師在嗎？他校友找他。”
“白老師不在，”白燁的助手說，“他還沒到，你叫他等到十一點吧。”
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現在才十點，還有一個小時。別看社科院像個冷衙門，偏偏那天來訪的人不少。傳達室坐不下，接待我們的大姐叫我們在室外等候。
等到十一點，我們又進傳達室，一打電話，助手說今天白老師要十一點半才來，並且在十二點還有事要走。
“白老師很忙，”傳達室的大姐說。“見他的人很多。”
“大姐，您認識白老師嗎？”莉莉問接待我們的工作人員，她想讓對方幫個忙。
“我們哪能認得。社科院那麼多人，我想認也認不過來啊。這樣吧，你們就坐在這裏等半個小時，然後我幫你們打。”
一等又是半小時。她又打時，白燁的助手說白燁已經出去了。“請你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莉莉著急地說。
“請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傳達室的大姐熱心腸地替莉莉捎口信。
“呃，這個……也說不準……”
“那你能不能告訴他的電話號碼，我是他的朋友推薦來的。”莉莉又說。
“你能不能告訴他的電話號碼，他們是他朋友推薦來的。很著急見他。”
電話那頭沉寂了一會。蕭逸想問對方是不是掛了，好心的大姐示意沒有掛。又過了一會，話筒又響起了白老師助手的聲音：“好，把你的電話留下吧，我轉告他。”
半分鍾不到，我們的電話就響了。“你好，我是白燁，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張國俊老師的學生。”
張國俊曾與白燁是同學，後來也有接觸，所以蕭逸向張國俊請教如何聯係白燁時，張國俊就說“你隻消說我是張國俊老師的學生就行了”。
但電話那頭聽到“張國俊”三個字也隻是遲疑不定地“哦”了一聲。蕭逸趁著這個空當，馬上說：“白老師，我有一部小說稿，希望您能指點指點。”
“小說稿，唉，最近手頭小說稿挺多的，出版的要我寫評論的有二十多部，還沒出版的小說稿也有二三十部，我怕很難抽出時間來看。”
“沒關係，我放在您這裏，您有空再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