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峙了片刻,鬥篷男先開口了:“路過的女神麼,這裏沒什麼可以招待你的,當然,如果你想見證我的儀式,也可以。”
他這樣說完,轉頭再度靠近泉水,不再搭理這位不速之客。
竟然沒直接驅逐入侵者?
看起來似乎比預想中的好說話。
於是阿娜絲塔當真開始旁觀。
很明顯,鬥篷男的儀式,是將大量被吸腦怪吐出來的靈魂,改變形態,融入泉水之中,製造冥河。
這已經不是在大災變後就這個世界上,那個原本的死神會幹的活兒,那位死神喜好殺戮,卻不怎麼熱衷建立死後世界,是個管殺不管埋的主兒。
用冥河隔出一片死者的國度,這好像是某些傳說中冥王會幹的事。
目前這個世界內沒有冥府,死去的靈魂都會忘卻前程過往,迅速轉生。
一想到此,阿娜絲塔不由唏噓,誰都能理所應當得到的結局,她卻沒有,是她不配了。
冥府的存在究竟有沒有意義暫且不論,沾染了死亡氣息的冥河中會有循環往複取之不竭的死氣,這些死氣中哪怕隻散逸百分之一,內森堡都不能再住人了,沒有活人能經受得住24小時不間斷的死氣侵襲。
最終,帝國第二大城市會變為一座荒涼的死城,無數人流離失所。
“能占用閣下幾分鍾麼?”她問。
“嗯。”鬥篷男沒回頭,隻悶悶的答應了一句。
“閣下造完冥河之後,有最終手段能將其和活人的世界分隔開,兩方互不影響嗎?”
她瘋狂暗示。
如果這位同行,隻是想要借此機會收割更多信仰,這是有上進心的表現,不該過多苛責。唯一的問題就是,他能否把自己製造出來的爛攤子收拾好。
如果能收拾,那就一如阿娜絲塔最初的計劃,理解,尊重,不幹預。
然而鬥篷男很幹脆的表示:“當然會有影響,而這隻不過是冥府的一塊基石。”
換言之,今後還要搞更多。
阿娜絲塔無語了,她心很累,越看越覺著眼前這個家夥,是個中二,且不顧可持續性發展的傻瓜。
共同發展,和諧致富不懂嗎?人類在大災變之後沒多少地方適合生存,種族延續都挺困難了。這樣搞事情,把人口數量搞的更少,那信仰和供奉,不也相對減少了嗎?畢竟死靈渾渾噩噩,除了製冷之外,也沒有生產力。
他這麼做,分明沒半點好處!
阿娜絲塔大腦飛速運轉,她要連鍋端了這個地方。
但是首先,不能打架,一旦戰鬥中不小心破壞了身後的禁錮法陣,那些吸腦怪重獲自由,直接衝到上方內森堡市區,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她靈機一動。
對哦!為什麼就一定要打,強製搬家不就行了?
建立冥府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給眼前這位朋友搬個家,換個地麵上沒人居住的地方,那他愛怎麼搞就怎麼搞,兩全其美嘛。
通常來說,閃現術是隻限自身旅行的法術,如果要帶上別人,甚至搬家,需要百倍的精細操作。
但這難不倒阿娜絲塔,卷鋪蓋逃跑她可太在行了。
至於需要支付的魔力,就用她被供品滋潤過的,營養豐富的同時,蘊含龐大魔力的血液來支付。
於是,阿娜絲塔用口袋裏的銀針刺破手指,將鮮血抹在嘴唇上——
本來,這地宮內血腥味極為濃厚,她這點血珠,不該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很明顯,鬥篷男天賦異稟,有個狗鼻子,他猛地扭頭衝向阿娜絲塔。
“你在做什麼?”
這是個急性子,話音剛落,都沒等到阿娜絲塔回答,一掌劈向她的臉。
他本來藏在鬥篷內的手宛若嶙峋枯骨,指甲長而尖銳,泛著青黑色。
阿娜絲塔對此有所防備,一躍而起,躲過了這淩厲的一擊,隻被劃破了她兩寸長的裙擺。
唯一的問題就是她本來就很短的裙子,如今看起來過分熱辣了。
“我隻是想給你搬個家而已。”她這樣說著。
“不需要,滾出去!否則……”
否則什麼,他還沒說出來,就傻眼了。
身邊的環境驟然改變。
天已經亮了,溫暖又刺眼的陽光揮灑下來。
阿娜絲塔迅速跟他拉開距離,拍了拍裙擺,用魔力將其補了一塊,隨後道:“抱歉抱歉,我本來,是真的想給你找個好地方。”
這兒在大災變之前,是一座山城,挖空了山住在其中的那種山城,無人居住。
本來真的是個好地方。
隻是一邊戰鬥,一邊無聲念咒,來實現這麼精細的大型搬運法術,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坐標出了點意外,沒搬到這座山城內部中空的城市遺跡內,而是來到了半山腰的露天鬥獸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