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矜直感覺腿彎處一陣發冷,她才剛來,搞清楚情況前不想太崩人設,便努力想象著原文章節,默默練習按照原主的性格,作為一個刁蠻小姐,讓他們放了謝幸安時應該怎麼說。
可無奈她跟原主的脾氣相差實在太大,練習了好幾遍原主語錄後,仍覺得那些話太髒太侮辱人,她實在說不出口。終於何矜隻是鼓足勇氣清清嗓道,“誰讓你們在侯府門前動手的?有辱斯文,讓人看見了簡直丟我們何家的臉!算了,趕緊放了他,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這就,算了?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何二小姐今日是哪根筋又搭錯了,居然寬恕起這個她欺淩慣的小雜種了。
果然神經病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還是不明白。
末了,她又努力學著原主的語氣,繃住臉補了句:“再說,如你們這般粗暴,一次就把他踢殘廢了,以後折騰個瘸子,還有甚意思?”
原來如此啊,二小姐可真會玩。
“那還不快放人?!”
壽康侯府的下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點點頭悟出了幾分道理,當下做鳥獸狀四處散開,給謝幸安留足了離開的空隙。
正巧這時壽康侯剛去給大太監送完禮,本來就心疼得要命,又離得老遠聽見了自家府前吵鬧,嚷得他腦仁疼,太陽穴直突突。
他掀開帷裳,果然看見自己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兒正叉著腰鬧事。府裏的家丁一個個在那杵著,太不像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賭場裏的打手。
他沉沉地歎了一聲,又沒忍心發作,下了馬車後,看著這幅爛攤子,隻瞅著何矜問道:“矜兒,出什麼事了?”
何矜剛穿來,人都沒認全,看著這個錦衣華服、雙鬢斑白,眉眼和她也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試探地喊了句:“爹爹?”
“嗯。”壽康侯看待何矜的目光十分慈愛,直到繞過她把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謝幸安身上,突然變得無比嫌惡起來,“誰把這個小畜生弄這裏來的?晦氣的東西,仔細站髒了我侯府門前的地。”
“是他,他看見我不說躲得遠遠的,竟還敢衝出來攔我的馬車,我才讓人教訓他一通的。”說實話,何矜看原書時還挺欣賞謝幸安這個美強慘,即使頂著這個身份,也實在張不開嘴罵他,最多隻是別別扭扭地瞪了他一眼,“你還不快走?還想給我找不痛快?”
謝幸安麵色依然不改平靜,他多看了何矜幾眼,隻沉默地站在原處。
隻有何矜清楚,他這樣就是在記仇,使自己永世不忘今日之辱。
可他被踢得雙腿生疼,整個人都在微微晃動。遠處奔來個蹣跚搖晃的老人,扶著他的胳膊道:“少爺,您沒事吧?”
謝幸安拍拍他的手,微微一笑:“趙伯,莫慌,我沒事。”
趙伯?還活著?
也就是此時的謝幸安還沒怒到極點,用朱筆給她寫死亡名單?她還有救?
講真話這也不能怪何矜,她在讀《權盛天下》時因為這本書實在繼承了官場文一貫的尿性,足有幾千章,長得要命,且由於原主隻要出現,必得作妖,何矜覺得厭煩,多處把章節中有何二小姐的地方掃了幾眼匆匆而過,這就導致了她雖知道原主在不停作死,可並不能理清事件的先後順序。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以至於趙伯要來代他家少爺給壽康侯磕頭賠罪,壽康侯擺擺手嗬斥他們快滾,謝幸安被趙伯扶掖著離開,她都早沒有閑心再看。
那便妥了,從此、以後、即刻,她打算再也不作死,老老實實地活著,見到謝幸安能躲就躲,再不行就等他權傾朝野後上趕著去認罪,痛哭流涕說自己當初做的錯事是出於年幼無知,興許這個偉光正的男主還能大慈大悲,留住她一條小命。
這樣一來,她連怎麼磕頭,求謝幸安饒命的說辭都想好了。
“矜兒,想什麼呢?”壽康侯難得看見她的正經嚴肅樣,一臉關切地湊到何矜耳邊問道,“你若是還不滿意,再讓人把他抓回來打一頓,給你出氣就好了。”
“左右是個沒人要的豎子,打死了也沒人管。”
說得輕巧,作為典型的升級流套路小說,謝幸安在書裏也是幾次命懸一線,然而仗著有強大的主角光環,他不僅每次都能在千鈞一發時化險為夷,還把誰曾坑害過他一筆一筆記在心裏,隻等著尋個合適的時機,捶死這些煞筆,並讓他們絕無反擊之力。
要弄死他,幾率基本小於發誓後直接遭遇晴天霹靂。
“算了吧。”何矜耷拉著眼皮,懶懶地開口,“跟他計較什麼?讓別人知道這樣隨便打殺性命,影響我們侯府的名聲。”
雖然壽康侯府,在京城裏本來就沒什麼好名聲。
那就更不能容忍再惡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