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在北辰京城的這塊地界上,半夜三更還聚在房裏罵罵咧咧的,都不會是什麼好人。
她們幹的事兒,也必然不會是什麼正經事兒。
杜雪合在躺屍養傷之中編排了一肚子苦水,隻可惜全然沒人肯去搭理。
她那腹黑的夫君孫平瀾就是個渾身帶著毒刺的木頭人,隻會覺得她如今的模樣醜陋可怖,直接把臥具搬到了書房去。武清伯府的娘家人,都把這盆水潑了出去,也沒有多少閑心去管這個女兒傷勢如何。
而至於福寧公主和孫妙怡,一個折騰到現在,自己的親事都搞不明白;一個蠢得頭腦簡單,跟她說話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杜雪合等來等去,總算等到一個長期留守北疆、對京城的破事毫不知情的,她的幼時玩伴——付婉儀。
她可能放任別人在自己之前先入為主,跟付婉儀搭上話嗎?
那指定是不能的!
杜雪合充分發揮了自己完全能登台比慘大會的演技,本著“此時不裝,更待何時”的原則,將每個表情動作都仔細拿捏,哭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見者傷心。
“她……她性子是一貫跋扈的,我已經時時處處忍讓著……”杜雪合邊抽泣著邊摸了摸自己臉上那塊被蛇咬得不成樣的傷,這下是真的更悲戚了,“她為何還要如此對我?”
杜雪合從太陽落山嚎到月亮高懸,一直沒點破,隻不停地在兜圈,就等著付婉儀自己發問了。
等到對方問起來,她就能小心翼翼地道出,我實在不敢說何二小姐的大名,是你逼我的嚶嚶嚶。
但是你怎麼回事啊你個蠢貨、臭丫頭,我都演……呸,哭了這麼半天叫慘,你一點都不好奇害我的人是誰嗎?
這你讓我還怎麼接著往下挑撥?!
杜雪合難過苦悶得快要窒息,捂著胸口深深地喘了好幾下粗氣,又重重咳起來。
“雪合,來,先喝口茶水,你莫急。”付婉儀順手把個茶盞遞過去時,連帶著視線隨便一瞥時才發現,杜雪合露出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被齧齒咬過的痕跡。
原本聽過杜雪合傷了臉,平生最愛美貌的付婉儀一直有意偏過眼去不看,但這時她再慢慢把視線移上麵前女子的雙頰上,直接就驚得心頭一顫。
什麼叫不忍直視?什麼叫慘絕人寰?
即使將養了許多時日,杜雪合的傷勢不再像剛被救出來時那樣嚇人,可原本白皙清麗的麵容上平白多出來許些深淺不一的齒痕,盡管結了痂,也依然落了疤,在臉上雜亂地分布著凹凸不平,沒有哪一塊完整。
“這這這……誰幹的?”付婉儀怒了,她當即義憤填膺,“她是誰?誰把你害成這幅樣子的?”
杜雪合瞬間激動不已,她泫然欲泣。
我的姑奶奶,你終於意識到了這個最嚴重的問題!
她好激動,但還是要努力保持平靜,雙手抱膝,垂著腦袋搖了搖頭:“我……我不敢說,我不知道。”
“你有什麼不敢的?啊?你夫家是當朝穎國公,你母家是當朝武清伯,這等身份,你有什麼不敢的?誰會敢欺負你?”付婉儀越說嗓門就越高,“瞧你那沒出息的,說,說出來,我替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