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碼頭上依舊人來人往,進湖州的出湖州裝貨的卸貨的,人頭攢動。
蕭然行路極快,一身華服加上他那天生的懾人氣質讓迎麵而來的都紛紛自動避讓。
可是林瓏顯然並不具備這種壓人氣勢,縱使她跟在蕭然身後極緊,也被一提著小竹籃的圓臉婦人將她給攔住了,籃裏香氣四溢,白色的瓷瓶鋪滿整個竹籃底部,“姑娘,要點香粉嗎?自製的,效果很好的,要不要試試?”
“不要,謝謝。”林瓏忙避了開來。
蕭然伸手在前方招了一艘小船,丟下一小碎銀,“船工,租船半日。”
戴著鬥笠身穿蓑衣的艄公抬起那張滿是褶子的臉,“客人,瞧這天氣馬上就要下雨了,你這是要去哪裏?”
蕭然穩步上船,“姻緣廟。”
艄公望著後麵緊隨而來的林瓏,眼中似有所悟,年輕人,誰沒有點瘋狂的時候,下雨算什麼,下刀子也會有人去。
“坐穩了,兩位。”艄公舞起長梢用力將船撐離岸邊。
林瓏並未聽到方才蕭然說了什麼,隻覺江麵上的溫度比城中陡然降了不少,讓人一時難以適應,她不自覺地往船篷中間縮了縮,這樣與蕭然便靠得更近了些,落在艄公眼中,隻覺自己猜測得十分準備。
江麵平靜,行不到片刻,身周便隻剩下碧綠的江水與兩岸的綠景。
蕭然正襟端坐,微微閉眼,似乎在想著什麼事。
林瓏看著他毫不懼意,心中暗忖,莫非是會鳧水的?
再望向外間,天色顯得更陰沉了,雲層濃得像是似不開的墨一般。
艄公正好回身,與之相對,笑道:“兩位真是好雅興,這個時候還會去姻緣廟。”
姻緣廟?林瓏隻覺某個記憶蠢蠢欲動,如今已經不能再看到湖州碼頭了,她不由得好奇問道:“姻緣廟?不在湖州麼?這麼遠,香火好不好?”
“香火可是旺得很,不過今天冷,興許去的人不多,您看著是外地人,怕不知道那有多靈驗吧。”
林瓏微笑不語,艄公有意解惑,“那懸崖上麵最高處,有兩個腳印,相傳是一百年前某位將軍夫人在此等候出門打仗的夫君留下的印跡,後來這男人死了,這女人也就跳崖了。”
“男子的後人為了兩人的感情深重便交兩人合葬在了這山腰,有對戀人私奔到了這裏欲自殺殉情,誰想那繩索居然斷了,也就沒死成,後來有錢了,他們便修了這座姻緣廟。”
林瓏絲毫不信,“那裏除了姻緣廟可還有什麼別的趣事?。”
“別的趣事?沒有,那山上桃花很多,春天可以來賞花,夏天可以摘果子,如今隻有崖頂的一片紅楓葉樹可以看了,那裏高,看兩邊都看得遠,風景還不錯。”
林瓏了然,這些人多半都是去玩的,姻緣廟不過是錦上添花,順還著去去。
又過了半晌,船終於停了,艄公將船靠岸,岸邊是一條蜿蜒而上的小徑,“兩位,沿著這條道直接上去就行了。”
蕭然這才下船,腳落實地的那一刻才微不可查的呼了一口氣。
林瓏耳尖,不由好奇,“大人,您是怕水嗎?”
蕭然不理,沿著小道往上行,林瓏得意了,真是不容易啊,居然找到他一個弱點,她緊跟著往上,“大人,您既不喜坐船,為什麼要來這?做戲嗎?可是也沒人跟著咱們啊?”
沿著小徑沒走多遠,便到了一片荒草遍地,這裏怪石嶙峋。
順著前人踩下的路徑左轉向上一直走,很快便看到了姻緣廟,說是廟更像是個二進的大院子。
這院子裏此時正有一年紀頗大的廟祝拿著掃帚在灑掃著,還沒等林瓏出聲,那人就已經發現了他們。
廟祝的笑臉僵在了臉上,“姑娘,你沒死啊?”
林瓏臉一僵,有這樣咒人的嗎?
蕭然已經上前一步,“你還記得她?”
廟祝看林瓏的表情,莫名又有些不肯定了,“許是記錯了,半月前有一位跟她長得很的姑娘和一位公子一起來的,說起來,那位公子可真是令人印像深刻。”香火錢一給就二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