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2 / 3)

就這樣,兩個孩子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就起床,匆匆吃過早飯就背起書包往學校跑,去學校的路要走半個多小時,一條又一條的青石板路走到了盡頭才露出學校的影子。孩子們上學了,兩個女人跟了卻了莫大的心願似的,看見他們背起書包,她們就笑得合不攏嘴。為了給孩子們做早飯,女人們比著賽的起早,妹妹終於忍不住的對姐姐發脾氣了,說姐,你趕緊的躺著去吧,咳成這樣了還起來幹嘛,你是不是信不過我,怕我對子恒和欣怡不一視同仁啊!姐姐羞慚的看了一眼妹妹,說妹妹,我不是那意思啊,姐姐我對不起你啊,這麼多年天天都在拖累你,你太辛苦了,照顧孩子還要照顧我……姐姐哽咽得說不出話了,妹妹扶著姐姐躺下,說姐,你別瞎操心了,咱們姐倆的緣分那是上天給的,逃都逃不掉。你別擔心我,我身子骨棒著呢,咱們也是太窮,不然你這病早給你治好了。以後所有活都讓我幹吧,那些小活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你啊,要真心疼我,就聽我的話好好休息,等咱們攢點錢就帶你到大醫院去好好瞧瞧。姐姐一揮手一歎氣,我這小毛病還跑大醫院去燒什麼錢啊,誰平時不得有個頭疼腦熱發燒咳嗽的,不礙事!妹妹無奈的搖頭,說你啊,都是拖出來的,頭疼腦熱發燒咳嗽也不是像你這樣跟瘟疫似的天天犯啊。姐姐淒淒的一笑,說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以後我就厚著臉皮睡到太陽曬屁股啊!妹妹說那敢情好,我晚上得做魚慶祝一下了。

兩姐妹互視一笑……

第三章

時光如梭,歲月荏苒,轉眼又是三年。

一天放學回家,子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流著血,他媽媽看了又心疼又氣惱,抓起雞毛撣子就往他屁股上打。子恒還來不及解釋,他媽媽已經開始怒不可遏的訓斥了,“你伢子不學好,跟誰打架了?整了這副德性跑回來,咳……咳咳!”一邊訓斥一邊咳嗽一邊還喘著粗氣追著打,子恒心裏委屈,一邊哭一邊跑還一邊解釋,說媽,你幹什麼啊,你聽我說呀,我不是跟人打架。他媽就心急火燎的罵著不是打架是什麼,你要這樣我不如現在就打死你,省得日後操心!說著,又不由分說的結結實實的一棒子落在子恒的屁股盤子上了。他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不是的,有人欺負欣怡,我才動手的,結果被別人打了。話到這裏,他媽媽的雞毛撣子陡然撩在空著,她直直的看著她的兒子,愣愣的問他是真的嗎?你沒有騙……媽媽?兒子擦著鼻涕點頭,也不再多做解釋。這時,欣怡回家拿了錢又跑去小賣部裏買來了棉簽和酒精,大氣接小氣的跑回來了,看見兩個人直愣愣的站在那裏,子恒不停的哭泣,一邊哭一邊用髒兮兮的袖子擦眼淚,他媽媽的雞毛撣子懸在空著,欣怡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飛快的跑過去,用另一隻手握緊了雞毛撣子,也哭著說蘭姨,你誤會了,對不起,都是為了我,哥哥他都是為了我才這樣的,蘭姨你要打就打我吧。下課的時候有幾個同學揪我的辮子欺負我,哥哥為了幫我出氣打了其中一個人一拳,那些家夥不但沒住手,還嘲笑他,說老公護老婆還護得挺及時的,然後他們就打起來了,我……蘭姨,你要打就打我吧,這事都是我惹的!哥哥的血止不住,我要給他買藥,他說不用,就自己先跑回家來了……可是我……我怎麼能忍心……

女人聽著欣怡的哭訴,眼淚不由得嘩嘩直流,她‘霍’的一下扔了雞毛撣子,一把把子恒摟在懷裏,然後緊緊的緊緊的抱著他,說好娃啊,你是媽的好娃啊,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你,你做得對還挨了媽媽的打,媽媽不如你,來,你咳……咳咳,打回媽媽,來打回媽媽!她一隻手抱著子恒,另一隻手就捏著子恒的手朝自己的背部猛打。子恒把自己的手從她媽媽的手心裏拽出來,說媽,你別這樣。女人鬆了手,背過身,慈祥的看著欣怡,說欣怡,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他們有沒有打你啊?欣怡止住了哭泣,也跑過去抱著蘭姨,說我阻止不了他們打架,不過他們也沒把我怎麼樣,隻是推了我幾把,我沒事!蘭姨……對不起,我讓哥哥受傷了……女人又哭著把她一攬入懷,說好孩子,你沒有錯,不用說對不起,你子恒哥隻有這樣才配得上當哥哥……咳……咳咳,這事別和你媽媽說啊,你說了她又該操心了,她夠累了。欣怡哭著點了點頭,女人轉過頭,麵無表情的問子恒這事老師知道嗎?子恒說老師知道了,罰那些家夥站一天,還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女人聽了才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安心的點了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以後不管什麼時候萬一還發生這樣的事,你都要挺身而出的護著妹妹,就算自己頭破血流也不要讓妹妹受到一點傷害,知道嗎?子恒疑惑的抬起頭,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似的忽閃忽閃的,他禁不住的問為什麼啊?是因為她是我老婆嗎?老婆是什麼?她真的是我老婆嗎?女人抱著她疼到骨子裏的兩個孩子,說是啊,等你們長大了她就是你的老婆了,你要娶她,要照顧她一輩子,要永遠像現在這樣保護她,你們要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子恒沒聽大懂,就心直口快的說了一句那萬一我們不在一起了怎麼辦?女人對這句破口而出的話感到很不滿,眉頭緊皺的回了句那我死了都不會原諒你的!子恒更加雲裏霧裏了,破天荒的來了句那萬一她死了或者我死了,怎麼辦?女人歎了口氣,心想還是這麼小的孩子給他灌輸這種思想幹什麼,以後有時間了慢慢再說也不遲,可是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她怕以後沒有太多時間說了。她也不再想那些了,讓子恒坐在凳子上,給他抹酒精消炎。這時,欣怡的媽端來一盤魚,說姐,這魚可新鮮了,你趕緊把它吃了吧。又定神一看,嚇得忙把魚放到桌子上,說子恒,你怎麼受傷了啊?女人慌說這孩子,走路都不小心,摔成了這樣。欣怡媽認真的端詳著子恒的傷口,說這都快破相了,不是摔的,倒像是給人打的,姐,你快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女人轉頭一笑,說能有什麼事啊,你真是杞人憂天瞎操心,還天天說我操心,我的孩子我不心疼啊!欣怡媽於是不再追問,說那這傷光用酒精怕是好不了,我去買雲南白藥,你趕緊趁熱把魚吃了啊!欣怡媽說完,扭頭就出了門,女人給兒子抹完酒精,起身看著那盤熱氣騰騰的魚發呆,一些畫麵像電閃一樣襲擊著腦扉。

那還是他們的男人在外打工的時候,她那個非親生的妹妹也常送些魚肉之類的好菜過來,姐姐不好意思,說妹妹,你也不富裕,別天天往我這裏倒貼了。妹妹說姐,你甭說那客氣話,咱倆住在一起這麼多年是不是緣,你男人救了我男人的命是不是緣,我別的什麼都不認,就認這個緣的理兒。那個時候,妹妹總是念叨著如果不是姐姐的男人冒著生命危險把她的男人從快倒塌的煤窯裏救出來,她早就是寡婦了。再後來,男人們都死了,兩個女人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姐姐產後身體明顯不如從前,妹妹一如既往的照顧著她,還是心心念念著那份緣,說姐,你就把我當你親妹子,咱倆在一起這麼多年是不是緣,你男人救了我男人是不是緣,咱們又同一天生下了孩子是不是緣?姐姐不想欠她太多情,板著臉孔說你把大豆油拿回去,男人們早就死了,還說那些幹什麼,那些緣早就填平了,我們各人有各人的路,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妹妹哭著說是的,男人們是死了,相互扶持的他們是死了,他們死在同一天你說是不是也算緣,他們在天堂肯定也希望我們是相互扶持的!姐姐聽著這些話淚如泉湧,她緊緊的抱著妹妹,說我的傻妹妹啊,這世界上怎麼還有你這麼善良這麼實稱的人啊,你讓姐姐把你怎麼辦啊?

女人呆呆的盯著那盤魚,魚上早已沒有了熱氣。妹妹買完雲南白藥回來,見她端著魚盤發呆,忙說姐,你發什麼呆啊,魚涼了就沒營養也不好吃了,你趕緊把它解決了,我炒幾個菜去!姐姐的眼睛裏大顆大顆的淚珠掉到魚盤裏,她怕被妹妹看見,就忙用身子擋著,輕聲而堅定的說我吃,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