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忍冬被薛清嵐喚住,有些困惑地停住了腳步。
“我同你一起,半夏,你也過來。”薛清嵐掩下眸中冷光,帶著忍冬和半夏往落瓊院走去。
落瓊院堆放的皆是薛清嵐母親白氏的嫁妝,雖然定期有婢女清掃,但因為平日裏無人,所以灰塵味兒很重。
不在意嗆人的灰塵味道,薛清嵐邁步院內,徑直推開了正廂的門走了進去,環視四周。
入目皆是整齊擺放的箱篋,薛清嵐粗略掃過一眼,然後指著第七列放在最高處那個箱篋說道:“忍冬,找兩個婆子把這個箱子抬下來。”
這舉動著實奇怪,忍冬素來是悶頭做事的性子,但半夏活潑,禁不住問道:“郡主,這東西好端端地放著,為何忽然打開它?若是需要找什麼東西,我和忍冬來找就是了。”
“這箱子有問題。”薛清嵐沒過多解釋,等忍冬吩咐婆子小心將箱子搬下來之後又道,“忍冬,打開它。”
忍冬點頭,從腰間取出鑰匙打開箱子。
這一箱明顯放著的是首飾,箱子內擺放著大小不一的妝奩,薛清嵐俯身將妝奩一一打開:“忍冬,半夏,平日裏我的嫁妝主要是你們打理,來看一看有什麼不妥。”
忍冬和半夏都彎下腰去檢查,半晌之後忍冬麵帶憂慮地說道:“郡主,少了一套頭麵。如果奴婢沒有記錯,應該是那套嵌珠玉蟾折桂滿池嬌點翠頭麵。”
“嵌珠玉蟾折桂滿池嬌點翠頭麵?”薛清嵐慢條斯理將這個名字念了一遍,忽然輕笑一聲,“這就難怪了。”
這套嵌珠玉蟾折桂滿池嬌點翠頭麵乃是當年白家用盡心力為先皇後打造,且不說其他,就單單頭麵上鑲嵌的八十一顆寶珠,顆顆皆是珍品,更遑論頭麵裏的挑心、分心、滿冠、頂簪、掩鬢、花鈿等,不僅用料名貴,且件件都是頂級手藝製作。
可惜沒有等到白氏嫁入王府拜見元皇後,元皇後就逝世了,後來白氏嫁給敬王,這套頭麵被先帝賞了回來,就此封存在白氏的嫁妝裏。
眼前這個廂房裏所有的寶貝加起來,未必能同這套頭麵的價值等價。
如此珍貴的東西少了,故而今日她一回來,就明顯感受到了落瓊院內嫁妝散發的光芒比以往黯淡了很多,一查果然是有貓膩。
“郡主明鑒!我和忍冬絕對沒有幹過監守自盜的事情啊!”聽到這套頭麵竟然不見了,半夏嚇得一個哆嗦,“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薛清嵐示意半夏起身,“我知道不是你們做的。”
忍冬和半夏是白家的家生子,如今賣身契都在薛清嵐手裏,且她們的父母親人也都是白家仆從,自然沒有背叛薛清嵐的道理。
“那,郡主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半夏小心翼翼地開口。
“知道,當然知道。”薛清嵐微微一笑,抬手將箱子合上,輕嘖了一聲,“有些人,真不知道該說是無知還是愚蠢。”
半夏和忍冬鎖上了院門,一路跟隨薛清嵐去尋蔣側妃的時候,蔣側妃正喝著茶壓著今日鬱氣。
聽到薛清嵐竟然這個時間過來,蔣側妃額頭突突直跳,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郡主可是有什麼事兒?”蔣側妃扯出一個客套的笑容來。
薛清嵐坐下之後才不緊不慢開口:“不是我有事,而是側妃有事,而且是大事啊。”
看著薛清嵐的儀態,蔣側妃心尖一緊,斟酌著詢問道:“郡主何出此言?”
“自我母妃逝世,側妃執掌王府中饋也有五年了吧。”薛清嵐儀態悠然,笑容得體,“好像側妃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大差池。”
薛清嵐這一句誇獎並不能讓蔣側妃舒心,她一顆心反而提得更厲害了:“郡主有話不妨直言。”
“今日我回去盤點嫁妝,”薛清嵐微微坐直了身子,不動聲色打量著蔣側妃的神情,“結果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蔣側妃目光微滯,旋即有些試探地問道:“王妃留下的嫁妝不都在落瓊院放著,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那些嫁妝裏少了些東西。”薛清嵐深深地看了蔣側妃一眼,“側妃執掌府邸,有人盜竊是側妃禦下無方。”
“我雖然執掌中饋,卻從未接手過郡主的嫁妝,那些嫁妝都是郡主親自看管的。”蔣側妃抿了一口茶,放鬆了姿態,“失竊了郡主該去找盜賊才是。”
薛清嵐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聞言笑了起來:“本郡主這不就來找盜賊了嗎?”
“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蔣側妃目光霎時淩厲起來。
“就是側妃理解的那個意思。”薛清嵐毫不退讓地與蔣側妃對視,著意咬重了字音:“所以我說,側妃要有事了,而且是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