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原形屬於高強度電流, 很容易被發現,所以杜聖蘭特意散開了電流,此刻就像是攤平了的雞蛋餅,穩穩趴在上麵。
四目相對, 杜聖蘭生出一絲尷尬。
銀龍撤掉結界化為人形, 同時間杜聖蘭也收回電流, 恢複天生聖人的老好人樣。
龍族都是天生的煉器師, 當初杜聖蘭渡完練虛期的劫, 曾厚著臉皮問顧崖木會不會修劍。那時他們還有共同的麻煩絕殺殿,顧崖木都沒有鬆口, 今時今日居然親自鍛劍。
“裴家明麵上放棄對絕殺殿的圍攻, 但根據現有的消息, 過去半月間,裴家共有六人突破,全都來自主家。”
顧崖木就像丟個饅頭一樣,隨手把剛精心鍛好的長劍扔給杜聖蘭。
“一把稱心的利器,可以讓你少拖點後腿。”
寒冰玄鐵是上好的製劍材料,再加上真龍火焰鍛煉, 堪稱一把絕世寶劍。
杜聖蘭手指輕輕在劍鋒上抹了一下,指尖瞬間冒血花,見狀他嘴角反而一勾:“寒氣在阻礙我自身的複原。”
修士自愈的能力遠超常人,此劍留下的傷, 不消耗元氣很難在短時間內愈合。
用看藝術品的眼光欣賞片刻,杜聖蘭不知想到什麼, 嘴角的笑容淡去幾分。他召喚出飲雪劍, 劍身上有很多細碎的缺口, 內裏的陣法也已經破壞。
明明隻有幾個月, 他卻覺得使用飲雪劍是上輩子的事情。
“這劍內陣法還曾是竹墨親手幫我布置……”
七殺聚雪陣,可以封存寒氣於劍身,達到和寒冰玄鐵差不多的效果。物是人非,往昔師徒之情已如這把劍,從堅不可摧到百孔千瘡。
杜聖蘭閉了閉眼,一聲輕歎後看向顧崖木。
無需多說,顧崖木幫他熔煉了飲雪劍,重新澆灌到新劍的花紋中,劍身上的花紋變得平整光滑。
一舊一新兩把劍融合,劍身的紋路不在,但劍柄和劍鞘上還留有銀龍獨特的紋路。
像是滾燙的鐵水撫平紋路一樣,杜聖蘭平複心緒,問:“半月突破六人?”
顧崖木懶得陳述細節,挑重點說:“三元嬰,兩個合體,一人大乘,有趣的是這六人全部來自主家。”
“突破大乘的是誰?”
“裴無咎。”
“怎麼會是他?”杜聖蘭驚訝:“裴無咎在一次秘境受傷後,自身潛力已經耗盡。”
他曾遠遠見過一麵此人,滿頭白發,渾身衰敗的氣血做不了假。境界不後退都算是好的,怎麼可能突破?
“所以才有趣。”顧崖木:“這裴家,看來水深得很。”
四大家族裏,杜家等都是老牌修仙世家,裴家則是在一千多年前才初露崢嶸,隨後通過聯姻等方式迅速站穩腳跟。
杜聖蘭點破裴九星的野心:“想滅絕殺殿是假,收回絕殺殿的寶庫和情報網才是目的。”
顧崖木眼睜睜看他眉頭擰緊,搖頭:“別隻知道琢磨裴家,你已經成功化形,該是考慮下一步幹什麼了。”
“劈人。”
“……”
仿佛被流淌在身的月光嗆到 ,杜聖蘭不假思索的一句話讓顧崖木咳了幾聲,瞥了他一眼:“眼光放長遠點。”
杜聖蘭:“天道不全,那幾個老東西暫時不可能飛升,我總不能一直龜縮到等他們渡劫。”
何況他沒見過飛升的雷劫,能不能摻和進去都是未知數,就算摻和進去了,報複完一個,其他人也會有警覺。
“所以不妨簡單點。”杜聖蘭笑起來:“挨個劈過去,劈到他們頭疼,我活一日,他們對渡劫的恐懼便多一分。”
家族人心不穩還算好事,一旦這些人自身道心出現裂痕,很難進行補救。
顧崖木:“想好了?”
杜聖蘭清楚一旦暴露身份,迎接自己的是什麼,卻是微笑地點了點頭:“還記得杜北望渡劫那日,我說過的話嗎?”
顧崖木眉峰輕挑。
那是圍觀杜北望渡劫後不久,兩人並肩走在長街上,杜聖蘭躲過竹墨的探查。天空中正好下起綿綿細雨,他也是這樣微微勾起嘴角,眼神發涼地說……風水輪流轉。
“風水輪流轉。”杜聖蘭忽然開口。
顧崖木回過神,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
杜聖蘭微笑道:“你瞧,這一天不是要來了。”
……
新得一把寶劍,杜聖蘭心癢難耐。後半夜他找了片密林,迫不及待開始練劍,顧崖木隻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劍光卷起地上殘葉,簌簌飛揚,眼看即將刺穿地麵時,杜聖蘭突然收劍。
地底被寒光凍得夠嗆,想要偷襲的妖獸連滾帶爬逃離現場,杜聖蘭抬腳跺了下地麵,妖獸被震昏過去。
沒去管這個不長眼的妖獸,杜聖蘭指腹輕輕磨蹭著劍鞘。
“如此費心費力……”
倒叫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聖蘭對顧崖木大度,基於的前提是互相利用,《天雷淬體》雖說是為了幫對方治傷,但他本身也是受益者。
完善淬體法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杜聖蘭突然覺得自己在給顧崖木畫大餅。
“看來以後得對這頭龍好一點。”
劍光閃爍,杜聖蘭集中注意力,繼續練劍。
一晚上的時間很快過去,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顧崖木重新出現,一並出現的還有幾張隨意疊起來的紙張。
杜聖蘭拭幹額頭的薄汗,接過一看是份人員名單。
“以前的幾個仇人,聽說有幾個還在苟延殘喘,有空幫我劈一下。”
“……”
“劈的時候務必叫上我旁觀。”
杜聖蘭從儲物戒拿出一本小冊子,把名單夾在裏麵。
顧崖木挑眉:“這是什麼?”
“族譜。”
“……你家的?”
“嗯。”
顧崖木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是想依次對著族譜劈過來。
杜聖蘭:“隻是主家的拓本。”
以前欺負掠奪他修煉資源的人有些多,小時候能力不夠無法反抗,一個個記小冊子又太麻煩,從族譜圈人方便,才搞出這麼一個拓本。
當然劈也是有講究的,至少剛開始要找幾個格外不對付的,在人渡劫時劈,否則為了幾個無名小卒早早暴露身份,太不劃算。
談到了共同的劈人愛好,兩人和諧地邊走邊聊天,正要跨進絕殺樓的門檻,地底突然傳來一聲恐怖的異響。樹上的鳥類驚慌失措往天上飛,修士也是第一時間禦器立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