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四年二月,延利派出心腹執失思力覲見陛下,主動謝罪,並請求舉部內附朝廷,自此成為大唐的蕃屬,至於延利本人則將心甘情願地入朝,留在京都,就此陪伴在陛下身邊,效犬馬之勞。
得到延利的承諾,陛下很是滿意,派特使前往邊境安撫延利,可延利遲遲不進京,找各種理由推諉。哼,緩兵之計,沒用的。
陛下親自下旨賜婚,將我賜予阿詩勒隼為妻,伺機將阿詩勒部一鍋端,我是臣子我能說什麼?領旨謝恩,陛下特別提點了我幾句,讓我親手殺死阿詩勒隼,他是鷹師特勤,若他身死鷹師定無戰意。
此次大婚,李靖將軍率軍隨行,唐宣奉命研製毒藥,讓我抹在嘴唇上,又偷偷給我解藥叮囑我小心,嗬,這可真是興師動眾!延利明知有詐卻又不得不同意,唯有彌彌在我身側安慰著我。
我再次來到草原,突厥普通百姓倒是很歡喜,在大婚的前一晚我去找了阿詩勒隼,什麼都沒說,隻是緊緊地抱著他,心裏默念著對不起。
阿詩勒隼不明所以,但又很溫柔地回抱住我,我貪戀了片刻的溫暖後,推開阿詩勒隼轉身走進帳篷。
大婚當日,草原上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我身著嫁衣,手持羽扇覆麵,眼裏全是“歡喜”,見時辰到了,我鼓起勇氣直接吻阿詩勒隼,圍觀的突厥群眾見狀嬉鬧調笑。
隨即我往後退時,一支利箭徑直射向延利,阿詩勒隼中毒沒法保護延利,我拉著他就往外跑。
一直跑到安全地帶,我才拿出解藥給他,勸他離開阿詩勒部,他卻不肯聽我的,堅持要回去救延利。
我拍了拍手,手下從暗處挾持阿伊兒走出,我對阿詩勒隼問道:“你阿娜在我手中,如果你要回去救延利的話,你阿娜就得死。選父汗延利還是阿娜阿伊兒,你自己選!”
阿詩勒隼失望地說:“瑾娘,你威脅我!”
我強裝鎮定地說:“是,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呢?我隻給你三秒的時間考慮。”
穆金不滿地對我說道:“蕭瑾,我先前真是看錯你了,阿隼對你那麼好,你卻抓阿伊兒來威脅阿隼。”
阿詩勒隼深深地看向阿伊兒,麵露不舍,我借機說:“你既要選阿伊兒就盡快離開這兒吧,陛下派李靖率十餘萬將士圍剿阿詩勒部,晚些怕是就走不了了。”
穆金嘴快,提前幫阿詩勒隼說:“你想救我們卻又來殺我們,我真是越發看不懂你了。”
“阿隼,之前你欠我的三件事,現在可還算數?第一趕緊離開這兒,第二不許死,好好的,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活到滿頭華發,活到子孫滿堂,活到心無掛礙為止。”
隨後又解釋道:“圍剿阿詩勒部是陛下的命令,放你們離開是我的私心。你先前幫我的種種,我都知曉,且心中一直都想報答,如此…一飲一啄兩不相欠,趕緊帶著鷹師從東南角突圍,那裏是包圍圈最薄弱的。”
見阿詩勒隼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不得不打暈他交給穆金,交代他帶著阿詩勒隼離開,阿伊兒會被我手下帶離這裏,鷹師跟著他走就是了。
穆金沒說什麼就背起阿詩勒隼匆匆離開,我轉身回去,規勸李靖將軍放過那些無辜的突厥百姓,經此一戰,在唐軍的猛擊之下,措不及防的突厥大軍幾乎瞬間崩潰。
就這樣在混亂中,或被擒或被殺,曾經縱橫天下的突厥騎兵就此覆沒,此戰李靖斬首百萬級,俘獲男女十餘萬,獲得牲畜數十萬頭。活捉延利,義成公主也死於亂軍之中。
至此,至此漠南、漠北突厥各部全部歸附唐朝,我回京親口說出自己的所做所為,陛下並未過多苛責我,隻是好奇地問我為什麼。
“臣曾去過草原,見過許多突厥人,他們並非是洪水猛獸,雖然言語不通,習俗各異,但還是可以溝通,互相幫助的,特別是廣大的突厥普通牧民,他們同中原百姓一樣,質樸醇厚,同樣厭惡戰爭,同樣追求平靜和諧的生活。”
陛下若有所思,我又說:“在臣看來,真正的征服不在於□□的控製,而在於對人心的安置。一味地燒殺搶掠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陛下應善待突厥各部,海納百川方能長久。”
陛下沉思良久,開口“善。”我終是鬆了口氣,陛下下詔將突厥各部設為都督府,好生安安置了延利及其酋長們,朝廷為他們在長安城內安排了住處,讓他們入朝為官,由此定居長安。
我阿耶幾次被免官,雖然幾年後又被召回,但已不再是他的時代了。我看著這一切,心裏卻不難過,阿耶能得善終,已是天大的幸事了,我不強求別的了。
我躺在塌上,大口大口地吐血,彌彌,長歌陪伴在我身邊,我斷斷續續地對彌彌說:“我知你是義成……安排在我身邊的探子,可……如今她身死,你還年輕好好的……去找尋自己人生中的幸福吧!”
接著對她們說:“我衷心地希望……你們能好好活著。”
說罷我閉上了眼睛,享年十九歲,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