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嫌疑(1 / 2)

從映輝樓到清漪院有挺長的路要走。

玉嫵沒去過北地,為免沉默尷尬,便與她閑談邊塞的風土人情。

江月媚倒是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從那邊迥異於京城的景致,到粗狂豪爽的風氣,乃至行商農牧,娓娓道來。不過比起之前故意誇耀她跟淮陽王交情的做派,這回她卻對此隻字不提。

佛寶和瓊樓則跟隨在後,小步徐行。

一路進了清漪院,檀香奉上香茶。

玉嫵以天熱為由,請江月媚在花廳中稍坐,由孫嬤嬤陪著說話,她暫去內間換件衣裳。

待屋門掩上,簾帳垂落,才招手讓佛寶近前,低聲吩咐道:“把那晚撿到的黑衣碎片拿給虎子聞聞,待會兒把它牽來。”

佛寶微愣,“殿下是懷疑江姑娘?”

“王府可不是市井閑雜之地,偶爾闖入一兩回便罷,哪有日日到我身邊盯梢的?我瞧方才王爺那神情,這事他先前也不知情。盯梢的人若不是藏在府裏的內鬼,便是住望月樓的這位女客。不論如何,咱們心底得有點數。去吧,別太刻意了。”

更何況,看今日周曜似有所指的態度,他或許是已查到了什麼。

玉嫵無從追問,隻能自己想法子。

遂換了件單薄的紗衣去花廳。

坐了好半晌,江月媚見玉嫵總是閑談些無關緊要的話,沒打算說正經事兒,不免有點焦躁。正欲岔開話題起身辭行,忽聽牆外傳來聲奇怪的嗚咽,扭頭望過去,就見通向跨院的菱花門裏,佛寶牽著隻大狗走了進來。

那狗生得頗高,通體烏黑油亮,氣勢凶猛。

江月媚不知王府裏竟添了這東西,不由道:“這是殿下養的?”

“是啊,它叫虎子。”

玉嫵淡笑,招手讓虎子過來。

虎子在她跟前向來乖順,不用佛寶牽著,便小跑過來蹲在腳邊。

威猛的大狗趴在嫋娜少女的腳邊,乖順得像隻貓。但沒過片刻,它忽然又站起來,慢吞吞地往江月媚那邊走過去,像是在散步,又像在尋覓什麼。

江月媚縱出身將門,見它近身,也是麵色微變。

玉嫵忙道:“江姑娘別怕,它不咬人。”

其實她也知道,這句話說了沒什麼用。就像她天生怕蟲子似的,有些人就是天生怕狗,哪怕那隻狗半點都不咬人,長得再小巧,也還是會害怕。若換在別處,玉嫵定會將虎子牽回來,免得嚇著對方,而非這樣不鹹不淡地說廢話。

但江月媚顯然不一樣。

玉嫵沒喝止虎子,隻管舉茶杯輕啜。

虎子在江月媚身邊停了一瞬,又慢吞吞往瓊樓身邊走,旋即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玉嫵眸色微緊,看向瓊樓。

那位倒是膽大得很,便是虎子湊到腳邊,拿黑黑的鼻頭去嗅她的腳,瓊樓也跟矗立的鬆柏似的紋絲不動,隻同旁的仆婦丫鬟一道,噙著笑低頭看它,似頗感興趣。而虎子也沒再挪窩,嘴裏嗚嗚的叫著,隻管圍著瓊樓打轉。

繞了幾圈又仰起頭,往她腿上嗅。

玉嫵知道虎子的性情,因被她拘束得緊,等閑不會在生人周遭打轉,更不會渾身去聞。

如今它這般模樣,更令玉嫵心生懷疑,遂淡笑道:“瓊樓倒是膽大,尋常姑娘家見著虎子,恨不得躲三丈遠,她被虎子纏著,倒是半點都不害怕。”

“她從前幫家父馴養過軍犬,比旁人膽大些。”江月媚道。

玉嫵頷首,“難怪虎子總纏著她。”

江月媚輕笑,“大抵是投緣吧。”

投緣嗎?

入府半月,玉嫵跟這對主仆都算不上熟悉,虎子那樣通人性,哪會跟瓊樓投緣?

玉嫵心中暗哂,又道:“江姑娘出身將門,便連身邊人都本事不俗。聽說軍中豢養的獒犬性情極為剛烈,等閑男子都馴不住,姑娘家身上若沒點兒功夫,怕是敵不過獒犬的凶惡。瓊樓年紀不大,養犬時也年歲有限,想必是受過指點的了?”

“會點皮毛而已。”江月媚的笑有點掛不住。

玉嫵“唔”了聲,適時打住。

送走江月媚主仆,玉嫵坐在窗畔發呆。

佛寶安頓好晚飯的事後走進來,見她素手支頤,正對著望月樓的方向出神,不由低聲道:“方才殿下問到瓊樓的身手時,奴婢瞧著江姑娘神情有些別扭,方才特意跟孫嬤嬤請教,說是江姑娘幼時體弱不宜習武,江家便挑了瓊樓教導,身手還行。”

“難怪。”玉嫵低哂。

王府裏後院裏早就清理過一回,即便有漏網之魚,那也是藏得極深的角色,該將目光盯在映輝樓,而不是她這無關緊要形如擺設的孺人身上。

也就是江月媚,因著跟周曜的舊日交情,對她心存疑慮,才會仗著客居的便利,將主意打到清漪院。

隻不知周曜查明後是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