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沒看完的兵書還被倒放在桌上,就在薑玖琢手邊。
一聽這話,她放下杯子拿起書的動作一氣嗬成,整個頭埋進了立起的書裏。
祖父又取笑她!
誰要嫁給那個風流的病秧子!
薑聞遠大笑了兩聲:“我就這麼一說,我們琢丫頭這是又害羞了?”
薑玖琢把書放下一點,朝薑聞遠鼓了鼓腮幫子。
薑聞遠站起身來:“好了,祖父不說了。你最後能相中誰我是不知道,不過祖父可以保證,要是你不喜歡的,我一定不讓你嫁過去。”
薑玖琢也站起身,老將軍習慣了發號施令,手往下一壓:“沒老,不用送。”說完徑自走了出去。
薑聞遠一走,屋中再度回歸沉寂。
小院中空空如也,一個丫頭都沒有,薑玖琢心不在焉地翻著兵書,一點都沒覺得不便。
好幾年前薑玖琢提出要撤掉丫鬟的時候,許傾就大發雷霆,覺得堂堂大小姐身邊沒個貼身伺候的不像樣子,走出去都掉了臉麵。
薑玖琢也不願細說為何要撤了丫鬟,為此許傾氣得三日沒與她說話。
最後還是薑聞遠抓到那個丫鬟在背地裏嚼舌根,說薑玖琢“啞巴上不了台麵,都是命好才當了小姐”。
那丫鬟被薑聞遠懲治了一頓趕出了府,本來許傾還數落薑玖琢有這事為何不早點說,要重找一個,可後來許傾到底是也再沒提過找新丫鬟的事情。
薑玖琢知道都是薑聞遠暗裏去說的。
祖父是很好的人。
祖父最明白,她不是想給人添麻煩。
要說這晚最不好過的,一定是曹崔。
曹崔醉酒在花水樓外大鬧一場的事情不用半天就傳到了他爹曹裕盛的耳朵裏,把這個縱橫朝堂的人給氣得心肝兒直顫。
“我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呢!你一天天的腦子裏都在想點什麼啊!”曹裕盛顫著手指,狠狠罵道。
曹夫人見了急忙護著自己兒子:“老爺,消消氣。要我說這婚退了也好,我們家兒子有哪裏不好,非要娶薑家那個小啞巴入府?”
曹裕盛荒唐地看著自家夫人:“你啊你,就知道慣著他!退了也好?這是聖上親自下的旨,他倒好,喝醉了酒當街退婚,你問問他……!”
他壓低聲音,憤怒地指著地上跪著的曹崔,“你問問他把我的臉放在哪裏,又把聖上的臉放在哪裏!”
曹崔半閉著眼直往後躲,小聲道:“爹,我知道錯了,你都罵了我一個晚上了……”
曹夫人瞪了曹崔一眼,他複又不情不願地噤了聲。
曹裕盛對著這個窩囊兒子越看越氣,最後袖子一甩:“你給我回屋反省去,這幾日都不許出門!”
接連把夫人兒子都打發了出去,曹裕盛坐在主位上,重重地歎了口氣。
造孽!
曹家是先皇一手扶起來的,曾是先皇最信任的,卻不曾想今上李宣與先皇不知怎麼結了怨,連帶著對他們這些老臣也隔了一層。
倒是薑家人因為淩晗那誥命夫人一直頗得聖心,想來今上也不是什麼糊塗人,有意緩和關係,才親自下旨定了兩方的婚。
結果就被他這個無法無天的兒子給這麼攪了!
曹裕盛拿起杯子,抿了口茶,又思考了一會兒,鬱結之色才漸漸散了點。
其實要解決這事也不難,除開緩和關係,聖上覺得欠了薑家恩情,也想給薑家姑娘指門好親事。
但那薑家小啞巴本來就是個難嫁的,除了他曹家願意要,還有誰能出來截胡不成?
明日宮宴,他隻要趁著聖上心情好,當著眾人的麵撤了退婚的事,安撫了那些人就好。
翌日。
在軍營中時,自是時常身著甲胄,便是脫了甲胄,也都是些便於活動的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