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了府,當然就不一樣了。
薑玖琢被安排得妥妥帖帖,許傾早就把一套交領襦裙準備好了,水綠色的紗羅千褶下裙飄逸,每走一步便隨著腳步搖擺,恬靜中透著活潑。
許傾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薑玖琢卻是渾身不自在,特別是腰間係著的一根綢帶上還綴著珠玉,她不由得抓起綢帶多看了兩眼。
許傾一眼就知道自家女兒在想什麼,沒好氣地說道:“這一身多好看啊,姑娘就要有姑娘家的樣子,你進宮不穿宮裝,難道還想穿你那身硬邦邦的甲胄去不成。”
“……”薑玖琢默默放下綢帶。
薑聞遠也已經換了官服等在外麵,卻還是老遠就聽到許傾尖刻的嗓音。
薑玖琢出來的時候,他不拘一格地誇道:“我孫女穿什麼都好看,甲胄也好看。”
薑玖琢碰碰鼻尖,嬌憨一笑,與薑聞遠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行至宮門外便停了下來,赴宴人數眾多,有百姓好奇地在看,但都不敢靠得太近。
加派的禁軍在宮門口一板一眼地檢查,哪個不相幹的人離得近了,都免不了一番嚴厲的盤問。
巡查的禁衛都認識薑聞遠,查了令牌便要放行,倒是薑玖琢被攔在了宮外。
守衛將令牌還回去,恭敬道:“將軍,薑小姐沒有官籍,還需屬下進宮通報一聲。”
薑聞遠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等候時,接連有人前來與薑聞遠打招呼。
此宴頂著小宴的名義,但誰不知道這其實就是薑聞遠的慶功宴,沒過多久,薑聞遠身邊就圍了許多人,於是薑玖琢也連帶著被問候了許多遍。
薑玖琢不喜歡這種場麵,一個人躲到了樹下陰影處。
沒有佩劍,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她便無聊地繞起了腰上的綢帶。
磨了兩下,綢帶邊上起了根線頭。
薑玖琢大半年沒穿回這種衣裳,還有些不習慣,忘了這種昂貴的布料穿在身上最要小心,哪經得起她手指頭繞來繞去的。
帶著線頭的衣裳進了宮,鐵定要被人笑,她低頭歎了口氣,扯著那線頭要拉。
還沒用力,一把折扇止住了她的手。
薑玖琢順著扇子向上看去,又看見了昨日那位遊手好閑的紈絝世子。
紫色官袍寬寬鬆鬆地罩在陸析鈺纖薄的身板上,這一身讓他看著正經了許多,卻也襯得他臉色更為蒼白。
陸析鈺好笑地看著她:“薑二小姐今日這一身,可謂是妙人。不過,這麼拉隻會越拉越長,到時連著整根綢帶邊上的線都拉下來,豈不是可惜了。”
薑玖琢不知道他從哪兒冒出來的,抽出手要撥開他的扇子。
但眨眼間,扇子已然壓下。陸析鈺抬起另一隻手,纖長的手指轉了兩圈繞起線頭。
他的手與她的腰,不過一寸距離。
薑玖琢局促地往後退了一步。
多餘的線順勢從尾巴處被幹淨截斷,陸析鈺笑了笑:“這樣就好了。”
自如成這樣的人實在像極了萬花叢中過還能片葉不沾身的老手。
薑玖琢唇角微抿,很是不自在,但出於禮節,她還是做了一個“謝謝”的手勢。
陸析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薑二小姐別覺得我是多管閑事便好。”
薑玖琢想起昨日自己說的話,一時無言,這男人怎地如此記仇。
可她沒想到,陸析鈺還打算和她細細算。
隻聽他繼續道:“昨日你說我多管閑事,我後來回去認真想了想,薑二小姐分明對花水樓的人避之不及,可你拖走曹公子卻快,難道不是多管閑事?”
“……”
要說薑玖琢現在的心情,就是十分納悶。她諷刺他的話,也值得一個世子回去認真地想?還就想出這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