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柚見他眼睛一閉一睜的,弄不懂他要幹什麼,心想,莫不是又想帶她去什麼地方吧?可是今天她不想去了,理了一下午的絹布,著實有些困。再說,昨天和他一起出去,也沒見二人關係得到緩解,甚至脖子現在都還有點痛。
算了算了,隨緣吧。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歡你不是,總有一些人就是怎麼都不待見你,原因簡單至極,單純的長得不符合人家眼緣。
就像從前在上京的學堂,老是有一個小子愛往她邊上湊,強行和她做朋友,可她就是喜歡不起來,煩得要死。
大抵周穆對她便是如此的吧,推己及人,想來周穆也煩她煩得要死。
“哥哥,是有什麼事嗎?”
周穆仍舊沒有開口,隻是鬆開了門板,然後轉身,緩步回房。
望著周穆消挺的背影,不知為何,林柚柚竟看出了一點步伐沉重的意味來。
不過她實在有些困了,畢竟還是個八歲的小姑娘,懶得去想哥哥奇怪的行為,打著哈欠重新把門合上,往床上躺去。
周穆這廂也關上門,他踢掉鞋子,平躺到床上,雙手交握疊放在胸膛,目光直直地盯著房頂,似是在發呆。
方才,夜風微動,深呼吸間,他什麼也沒聞到。
沒有,沒有昨夜的味道。難道是因為隔得太遠?不如昨晚那樣近?
不管怎樣,就是沒有。
他長籲一口氣。幸虧沒有。否則就奇了怪了!
他翻了個身,側躺著,看向窗欞。
不知怎的,心裏居然有點失落。原來昨晚的確是他的錯覺。
看來他周穆注定這輩子別想品到甜之滋味。
品不到就品不到吧,世間百味,還有酸苦辣鹹,少了一味又何妨?更何況,他是男子。甜膩的東西要來何用?
閉眼,睡覺。
隻是,終究,少年心裏還是被今夜之事劃拉了一下,畢竟,他才十歲。
沒關係,日子久一點,再久一點,待他成人,這些亂七八糟的奢想便不會再有。
*
做絹花其實說難也不算難,難在最後的塑型上。第二日,林柚柚開始教周大娘做花。周大娘學得很認真,約摸是因為她本就有女工基礎,也就學了小個把時辰,便大致摸清了流程。
娘倆做了一上午的絹花,許是太過投入,差點連午飯都忘了做。等反應過來時,正好就到了午時,周穆的午休時間眼看就要到了。
“遭了,隻怕要來不及了!”周大娘連忙放下手裏的做到一半的絹花,著急忙慌往灶房去。
林柚柚看看日頭,判斷了一下時辰,若是照日常的做飯流程,那的確得花上一些時間,說不準等飯做好,送去時,周穆那廂都上下午課了。
她略加思索,隨即追進灶房:“幹娘,咱們現煮米飯怕來不及,不如做個麵塊湯,既能吃飽,又快。”
正準備拿碗去舀米的周大娘聞言一頓,忽而豁然開朗:“柚柚說得對,咱們就做麵塊湯。”
最終,林柚柚主動下廚,周大娘則去把方才做一半的絹花拿起來繼續做。
林柚柚和好麵,總覺得這光吃麵塊過於單調,她四下逡巡了一圈,發現角落裏堆了幾個白蘿卜,便拿來洗淨切片,同麵塊子一起下了鍋。
起鍋時,林柚柚還撒了些蔥花點綴。白蘿卜清甜可口,麵塊勁道十足,味道應該不錯。她用勺子舀起一點來嚐了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來。
這白蘿卜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味道居然如此甘甜,跟放了蜂蜜似的。
一切準備妥當,周大娘自己個兒去鎮上送吃食,林柚柚則留在家裏繼續做絹花。
那邊廂,學堂的下課鍾聲響起,孩子們又是一窩蜂地泳向飯堂。
周穆仍然是那樣不緊不慢地走出教室往學堂門口走去。
一般來講,娘都會準時送飯過來,可是今日,當他到達門口時,卻不見娘的身影,心頭略有些詫異。
但也沒多想,便站在門口等著。
他倚著門口的一棵黃桷樹抱胸而立,時間慢慢流逝,用飯的學生們漸漸回了教室,但仍舊不見周大娘的身影。周穆對此也不急,到點兒就回教室上課去。一頓兩頓不吃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