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天池以後還得再穿過一個法陣,才能來到真正的聖壇——那是一片虛空浩海。
百階聖壇之上,火舌肆意席卷,卻如何都燒不出聖壇邊緣,一位中年男子位於火幕之下,腥紅的火光將他投在長階上的影子拉得很長,染紅了他蔚藍的衣袍與藍白相間的頭發。
男子止步於白層石階之前,一手握拳放於胸前,微微低下了頭:“父親”
火幕下的男人聞聲轉過頭來,目光先是掃了一眼他身後那些瑟瑟發抖的人類,而後才落在了微微低著頭的男子身上。
“熹兒,怎麼就這些人?”
海熹抬起頭來,聲音無波無瀾:“父親,這是僅剩的幾個了,前段時間獻祭的人數太多,我們暫時沒有多餘的祭品”
男人沒說話,整個聖壇格外的靜。
就在海熹以為父親要生氣時,男人忽然歎了口氣:“罷了,現在想從人界抓更多人類回來難上加難,魔神的胃口越來越大,屆時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說罷,他一揮手,海熹明白,轉頭對押著那些人類的水妖道:“帶上去吧”
白沐瑾偷偷躲在暗處,瞧見聖壇上的中年男子,不禁低聲詢問仍然保持著孩童模樣的鍾離玖淵:“阿離,聖壇上那位你認識嗎?”
鍾離玖淵自然認識:“他是水妖一族的族長,海冥尊”
“海冥尊……”白沐瑾將目光重新落回男人身上,片刻後才出聲:“他的修為看起來很厲害,不知道光靠我們兩個能不能將那些人搶回來”
鍾離玖淵是真的強,但相比之下他就顯得很弱雞了。
待會兒打起來,他恐怕會給阿離拖後腿吧。
想到這裏,白沐瑾將一直保護得好好的金鈴鐺拿出來,因為擔心弄出聲響暴露,他拿得十分小心翼翼。
鍾離玖淵就在他身邊,自然將他的一切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心裏忍不住好笑,殊不知這鈴鐺需要用靈力催之才會響。
“阿離,這鈴鐺是你的法器吧,留在我這裏也沒用,你還是繼續戴著吧”說著,白沐瑾將那串鈴鐺掛在了孩子又細又窄的腰上。
瞧見他動作十分小心翼翼,鍾離玖淵終於忍不住出聲:“哥哥,這鈴鐺需要用靈力催動才會響”
“啊——?”白沐瑾愣了一下,想起那次他與鍾離玖淵第一次見麵時,隨著鍾離玖淵向他走近,他腰間的鈴鐺也在叮鈴作響。
他半信半疑道:“真的?”
鍾離玖淵點了點頭,就著他還未鬆開扶著鈴鐺的手,輕輕撥動了一下作為裝飾的葉穗,果然沒響。
白沐瑾這才放了心。
被當做祭品的人們被水妖推搡著步上石階,一步一步靠近聖壇。
似是嗅到了祭品的氣味,一直毫無反應的魔神忽然躁動了起來,壇中烈焰燃燒更旺,甚至濺起了火星。
但再旺的火仍然燒不出聖壇,隻能越躥越高,像一條龐然大物的長舌,聖壇之下藏著它巨大的身軀和血盆大口,按耐不住想立即品嚐到嘴的美味。
白沐瑾瞧見那火焰當中忽然升起縷縷黑煙,黑煙在空中彙聚成一團,裏麵似有紅光在閃,好像是那怪物的眼睛,但又不像,因為那黑霧裏麵隱約顯現出一隻怪物的雛形,但隔得太遠,白沐瑾無法看清是什麼東西。
鍾離玖淵卻微微眯起了眼睛。
走到一半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人們看著空中飄浮著的神秘怪物,自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恐懼,那股恐懼令他們想逃,但又覺得自己無路可逃。
“前麵的幹什麼?還不快點動!”被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隊伍一動不動,惹惱了身後的水妖催促。
前麵有人忽然動手,將旁邊的一隻水妖撞下了石階之下深不見底的深淵,大有起義之勢:“想讓我們當祭品,做夢!大家跟這些妖怪拚了!”
“對!大不了一死也比被當做祭品吃掉的好!”
“跟他們拚了!”
一時之間,聖壇上麵亂作成一團,人與妖扭打在一起,從百層階梯上滾落石一樣滾了下去。
而麵對如此混亂的場麵,海冥尊顯得從容不迫,站在階梯之下的海熹更是冷眼旁觀,不為所動,哪怕有人從他麵前滾過也視若無睹。
人自然打不過妖,很快那些暴動的人就被製服在地,全程不過半柱香不到。
“打完了?”海冥尊從容不迫的開口,就好像剛看完一出短暫的戲影,無情點評:“那麼,魔神會更加喜歡你們翻滾的血液的”
其中還有一個男子試圖掙紮,卻被憑空舉起,扛向聖壇。
眼看第一個祭品就要被投入聖壇,就在這時,魔神卻突然對嘴邊的祭品失去了興趣,轉而目光貪婪的投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