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清晨,侯府的二小姐溫雅正在擔水。
天剛蒙蒙亮,院子裏靜悄悄的。
微光透過風雪灑在溫雅冒著密汗的額頭上,溫雅來不及擦汗,提著一桶水,急急忙忙走向廚房,在半尺厚的雪地裏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忽然,廚房裏傳來一陣尖銳的打罵聲。
“你個沒用的野丫頭,還沒把菜洗出來?!”
糟了,
沫兒撞到槍口上了?
沫兒是溫雅的貼身丫鬟,十二三歲的年紀,做事難免毛毛躁躁的。溫雅心疼她年紀小、身子弱,特地讓她在廚房裏幹些輕鬆的活。
可距離辰時還有半個時辰呢,怎得嬤嬤今日提前來了?
嬤嬤是侯府的老丫鬟,跟在夫人身邊多年,平日裏總愛橫著走,對待看不慣的下人不是罵就是直接動手。
果然,嬤嬤正拿著一根小棍子抽打沫兒:“叫你躲!”
眼見小棍子就要落在沫兒的臉上,溫雅趕緊放下水桶,衝到嬤嬤跟前,一把將沫兒護到身後。
啪!
——小棍子結結實實打在溫雅的手背上。
白皙嬌嫩的手背立即泛起一條紅色的血痕。
嬤嬤很明顯怔了怔,隨即咧開嘴正要開罵。溫雅抬起頭,在寒風中露出彎彎的月牙,笑得清甜可人。
一雙漂亮的眸子卻盛著滿滿的霧氣。
“嬤嬤,都怪我今早起得太晚。您別急,我很快就弄好了。”
溫雅說完,將還在流血的手伸到冰冷的菜盆裏麵。沫兒緊張地“啊”了一聲,想要阻攔被溫雅側著身子躲過。
溫雅像感覺不到疼似的,三兩下將菜葉子折幹淨,再過一遍水,放入木盆中晾幹端給嬤嬤。
嬤嬤的臉色適才好看了些。
她咬著牙在溫雅的腰間狠狠地掐了一把:“就你機靈!”
這小姑娘的玲瓏腰啊,就算穿再多的衣服也是柔的,加上溫雅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勾得京城中的公子哥們日日在侯府外晃蕩。
嬤嬤不耐煩地指了指桌上的藥碗:“得,趕緊把藥喝了。夫人在前廳等著呢!”
溫雅是個孤女。
從小養在侯府給體弱多病的大小姐試藥。名義上得了個“二小姐”的頭銜,實際上和下人差不多。
溫雅笑著應下。
若非她還有這點用處,怕也活不到現在吧!
送嬤嬤出門的時候,嬤嬤順手從灶台上拿走兩個窩窩頭,還不忘回頭剜了沫兒一眼。
溫雅眼眸暗了暗,什麼也沒說。
那是她和沫兒的早膳,一共就四個窩窩頭。嬤嬤吃了兩個,還剩兩個。
直到嬤嬤消失在看不見的盡頭,沫兒終於忍不住抓起溫雅的手,很努力地吹了又吹。
她不甘地剁了一腳:“嬤嬤盡欺負我們!”
“不疼,過幾天就好了,”溫雅柔聲安慰沫兒。
她刻意忽略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感,轉身將熱乎乎的窩窩頭塞給沫兒:“趕緊吃,趁熱。”
溫雅怪自己沒能耐。
沫兒跟著她,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她端著藥碗一口飲下,濃濃的中藥味,混著令人作嘔的氣息,苦澀至極。
她悄悄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裏衣處藏著一片金色的小葉子。
她瞬間覺得所有的委屈消散不見,全化作暖暖的笑意。
溫雅見沫兒愣著不動,推了沫兒一把:“吃啊,我不餓,我已經灌飽了。”
沫兒正在長身體,飯量大,兩個窩窩頭哪裏夠她吃?
溫雅誇張地摸了摸肚子,像是真的很飽了。沫兒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往嘴裏塞窩窩頭。
小姐待她,是真好。
昨夜,
沫兒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