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名叫袁圓，帶著厚瓶底的圓框眼鏡，身材也圓圓滾滾的，自我介紹說是共享中心的主管。
那就是慕黎黎的下級了。新人入職，找個下級帶上級，算是史無前例的奇事了。
慕黎黎不作聲，聽她介紹公司的大事小情。一說到公司高層，正經事說不上來幾件，全是——個人八卦。
聽了一肚子緋聞軼事，慕黎黎上工的第一天真是收獲滿滿呢。
出了公司大廈的門，收到苗苗的微信，約她晚上吃飯，順便聊聊新工作。
慕黎黎喪氣的回她：【不去了，我先回家，今天腳疼。】
苗苗問：【咋了，公司這麼狠，不讓你休息？】
【不是，鞋子穿小了。】
苗苗懂了，幸災樂禍：【看吧，叫你走後門……】
誰說不是，橫插一杠子，被人穿小鞋簡直是必然。
來這裏工作不知是對是錯，但慕黎黎也不是光腳的，小小的絆子還難不倒她。
公司裏拿不到的資料，一回家慕黎黎便躲進書房，在網絡和她電腦裏強大的數據庫中四處搜索。
烽火集團，八年前成立，成立之初即迅猛發展。旗下連鎖的中高端酒店若幹家，餐廳若幹家，還有一家獨立運作的預定平台。
烽火集團主打的是年輕化的品牌和私人貼心的用戶體驗。這兩年社交媒體上的品牌營銷火爆，他家酒店的名號慕黎黎也或多或少聽過一點。
再往下拉，公司的股東名冊裏，合夥人之一即是席烽。還有兩個其他的股東，慕黎黎都不認識。
瀏覽了幾個網站上的信息，慕黎黎漸漸有些興趣缺缺。
裝修的再奢華，服務水準再高，用戶體驗再好，說白了，也不過是再傳統不過的“中年”行業。
以加速擴大規模和不斷壓榨性價比取勝，但要論起魅力和活力，便相形見絀了。
所以才需要有烽火後台的龐大體係，來支撐業務的運營。比如財務部門，比如今天交到她手裏還沒熱乎的財務共享中心。
這種公司，即使沒有這場來勢洶洶的疫情，他們的發展瓶頸也將不期而至。
總之兩個字，過時。
晚上快九點鍾，席烽從外頭回來，家裏燈火通明，不複前幾日的黑燈瞎火。
婚姻生活的一大好處是，家裏不再孑然一人，屋簷下總有一個窗口、一盞燈早早地亮了起來。
今晚他約了另一家銀行分行的高層，希望能撕開個口子，再籌措一部分貸款。
但並不順利。對方常年在企業一線跑業務，個個都是對他們這些公司老總的訴求已經司空見慣。
不管公司大小，不管盛名遐邇還是岌岌無名，在他們眼裏大概一視同仁。一律不見兔子不撒鷹。
公司僅有的幾套房產，他早一步答應了慕行長作抵押物，自然不能反悔。
今晚原想借著飯局，試探看看能否接受二抵。無論怎麼旁敲側擊，對方隻和他長袖善舞的推三阻四。
時局特殊，喝酒應酬的操辦很難，餐廳包間的大圓桌上人和人之間恨不得間隔一米遠。後續的私請活動更是提都不敢提。
銷售部的副總叫了兩瓶年份上佳的紅酒，倒在分酒器裏醒酒。可是，在場誰也沒碰一口。
要是擱在前幾年，公司賬戶裏躺著上億的存款吃利息，都是銀行的人上趕著找席烽攬儲、推業務。
而今風水輪流轉，他的賬戶空了，銀行的人也不露麵了。反而成了席烽主動出擊，約人家還不一定讓人家同意見麵。
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捧高踩低，常年在錢堆裏打滾的人最是熟諳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