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本色2.5(1 / 3)

東籬的舉動一絲不落的落在了老者的眼中,他的意圖自然逃不過老江湖的一雙鷹眼。不過,老者似乎並不以為意,他本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劍客,麵前的幾個毛頭小子,他還沒有放在眼裏。老者愜意的順了順他的一把山羊胡子,微笑著說道,“老夫廖風,江湖上朋友們抬愛,送了個外號叫做‘雙頭蠍子’的便是。”

鍾發鎮等眾人皆是鄉間土人,沒見過大世麵,不知道天底下有這麼一位厲害角色。東籬師兄弟們卻是不由的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四人已經站成了兩儀四象的陣勢。

原來,這廖風在江湖上是壞事做絕、臭名昭著,惡人榜上有名的魔頭。他本來出身於崆峒派,脾氣暴躁、性格古怪,劍意多走偏鋒,最是狠辣無情。三十年前,因為酒後言語不和,竟然出重手殺了他同門師兄“六合劍客”夏侯人,又一不做二不休,將夏侯家上下三十餘口盡數屠戮,連幾個月大小的夏侯公子也活活的摔死,而後逃之夭夭。武林震驚,江湖義憤。

崆峒派掌門人“七傷拳”劉鐵衣數次派出刑堂十餘名好手圍捕廖風,皆是無功而返。所派之人,或者手斷、或者腿折、或者眼睛被挖、或者舌頭被割,竟是無一完好無損的回來。劉鐵衣盛怒之下,親自率領崆峒耆老數人北上處理門戶。廖風不敵劉鐵衣的“七傷拳”,被打成重傷,遠遁西域,直到七年前,劉鐵衣病死,崆峒派爭奪掌門之位大亂,廖風才敢回到中原。

一回來,他就投在劉家的對頭新任掌門“閃電劍客”汪洋的門下,做了崆峒派的刑堂長老。一月之間,各種手段齊用,竟把個上任掌門劉家搞的惶惶不可終日,終於遠走他鄉避禍。

少年遊俠外出行走江湖,派中和家裏的長輩必然會諄諄教導,江湖上什麼人是應當結交的?什麼人是需要近而遠之的?什麼人是看見了遠遠避開的?這廖風正是“三才劍客”何不足告誡徒弟們遇上了不準與之爭鋒相對的人物之一。是以,四人聽見了廖風的名頭,馬上列成了兩儀四象劍陣。

東籬幹笑幾聲,心中盤算著,師傅曾說過,此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是能躲則躲。可木籠裏的小孩子們……唉,為今之計,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最好能拿言語把他套住,救了那些孩子,萬一實在不行,也隻好先保了自家的周全了。因說道,“廖老前輩的大名如雷貫耳,晚輩們給您見禮了。”

廖風笑道,“我與令師曾有過數麵之緣,說起來,何兄弟不坐掌門之位,真是屈才了,讓人可歎!”

一上來就使離間計,不愧是老江湖油子了。東籬心中感歎,乃朝西風使了個眼色,他唱的是紅臉,有些話還不好說的。西風擅長辭令,讓他出麵當黑臉,最是恰當不過。

西風會意,當下拱手說道,“老前輩此言差矣,掌門師伯劍法超群、道德高深,家師素來敬仰。”

哈…哈……哈……廖風大笑,“可歎,可歎,三才劍客竟然收了如此四個‘懂道理’的徒弟啊!”其中的諷刺之意顯而易見。

西風不怒反笑,“承蒙老前輩誇獎,家師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們幾個總算沒丟他老人家的臉麵。”四人齊笑。在他們看來,能得到壞人的責難,某種意義上,不正是對他們行為的一種肯定?

曹大戶和鍾發鎮等人不覺奇怪,這四人明明受辱,卻怎的還笑的出來,莫不是傻了?廖風卻是暗自吃驚,這四人小小年紀就已經達到寵辱不驚的地步了,“三才劍客”果然名不虛傳。

“看在你們老師麵子上,今日之事我不予追究,你們現在離開,所有的梁子我們一筆勾銷。”

這個……東籬尚在沉吟中,最是性格激烈的花陰卻忍不住說道,“你得讓他們放了那些小孩子!”

“哪裏來的小娘皮?我廖風行走江湖四十多年,還從沒有女人敢在我麵前指手畫腳的?”廖風的臉上瞬間蒙上了一層灰色。

江湖上的好漢們,幾多仗義,為朋友兩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鍋,決不會皺上半皺眉頭;幾多強悍,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打掉牙齒和血吞;幾多快意,怒馬鮮裘,一擲千金,任美人憑欄依望……然而,江湖中人都會迷信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是原則,原則是不能變的。朋友、強敵、寶馬、美女也不行。

比如,武當的明明道人每次和人決鬥前夕,必然要把自己關在廁所裏一天。又如太行山的刀客從來不讓女人碰自己的鋼刀,親娘親老婆也不行。整日裏刀頭舔血的江湖人身上的壓力太大,十個中的九個都會有些古怪的原則。

花陰的話恰好犯了廖風的忌諱。

花陰的話無意之中激怒了廖風。

原來,最初時候廖風心裏麵算計著,幾個小毛孩子聽到自己的名聲後還不嚇的屁滾尿流,跪下求饒?因此他根本沒有在意東籬的舉動可能帶來的後果,也是他有些托大。等到四人站成了兩儀四象陣法後,一種一流高手的氣勢便自然而然的出現在四人身上。

廖風不禁有些後悔,當初一上來就應當先製住其中一人,然後脅迫餘者三人就範,現在四人站成陣勢,渾然一體,他廖風自問沒有把握將四人盡數製住。隻要跑了一人,且不說因為暴露了主上的大事而被主人殺了喂狗,就是三才劍客的報複,自己怕也吃不消吧?

在西域苦寒極熱之地呆了三十年的廖風已經學會了進退自如,三才劍客有多大的勢力,他的四個徒弟未必知道,可是加入了組織的廖風可是清楚明白的很。為了拉攏何不足,主人會把他廖風當蒼蠅一樣的擰死的。

因此,廖風一直沒有妄動,隻是言語挑逗,希望能激怒四人,引得他們出了破綻,然後一舉擊破的。誰知四人沒有被激怒,反是花陰的一句話激怒了心懷不良的廖風。

暴怒之下的廖風才是真正的“雙頭蠍子”,隻見他神情肅穆,雙臂微揚,一雙手掌竟比平時增厚了半寸有餘,掌心裏隱隱發著紅光,正是崆峒派的絕技“七傷拳”修煉到極高境界的征象。本來裹在瘦小枯幹的身體上的灰衣,此刻真氣逼蕩,獵獵有風聲響……

東籬四人早已經將長劍操在手中,遙指對手,氣機鎖定。四人原是天資一等一的人物,又經過何不足數年的精心調教,於武學之道融會貫通,進步可謂是一日千裏,遠遠的將同齡人落在後邊。此刻危險時候,四人的身體裏自然潛在的氣勢全數被激發出來了,四道強大的真氣彙合在一處,堪堪的抵擋住廖風的氣勢……

五人周圍仿佛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氣場,曹大戶一幹人等身處其間,隻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難受,不約而同的,眾人往後退出去十幾步,方才沒了適才的那股壓迫感。看在外人眼中,真的便如人們散開是為了給五人爭鬥留下空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