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握著寶劍的手早就見汗了,初次出來江湖就能碰上像廖風這樣的對手,真是又興奮又緊張。
興奮的是,終於可以有個一流的高手來喂招,來演練他們的陣法了。平時陪他們練招的多是師娘“七彩仙子”柳依依,師娘的輕功奇高,常常趁著西風回劍騰挪時候,抽空子給他個爆栗。為此,西風是四人中修煉劍陣最辛苦的一個。
緊張的是,萬一不幸傷著了廖風,是不是又要被師傅責罵?
這就是年少輕狂和所謂的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吧?
相比之下,年紀稍長的東籬要老成的多。他所緊張的是,生怕師弟師妹被廖風給傷了,可怎麼和師傅交代呀?尤其是花陰,他忍不住出言提醒,“花陰,你且放心,廖前輩是前輩高人,斷然不會專門欺負一個女孩子的!”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花陰目光不離廖風,張口說道。
“哼哼,老子偏偏欺負女孩子,又怎麼樣?”廖風壓根不吃東籬的激將法,一個箭步,十指成爪,竟然先朝花陰攻去,如餓虎撲食……
西風等人俱是大喝一聲,加入戰陣,轉眼之間,五人已經戰在一處。
風聲、嗬斥聲、劍器相擊聲,聲聲入耳。眾人聽的是劈裏啪啦,看的是眼花繚亂,拳光劍影,一會是紅色的拳影,隱隱有風雷響動;一會是白色的劍光,燦燦如旭日東升。
曹大戶哪裏見過真正的武林高手性命相搏,早就緊張的不知所以了,左手不覺搭在了身邊同伴的肩膀上,廖風每每一占上風,他就興奮的一用力,身邊之人吃痛叫出聲來。曹大戶回頭一看,不由吃了一驚。
“是你?”
雙方異口同聲。
原來,站在曹大戶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他踢了一腳的佃戶鍾發鎮。後者也是緊張的觀看場中情形,根本沒有覺察搭在他身上的竟然是仇人曹大戶的手。吃痛時候,方才看見,借著四位遊俠的氣勢,鍾發鎮非常堅定的把曹大戶的手打落下去。
“你好膽!”
曹大戶剛要發怒,猛然看見老實人鍾發鎮的目光壓根就沒有回來,有些奇怪,當下也扭頭往場中觀瞧,這一瞧不要緊,直把個曹大戶看的膽戰心驚。瞬時之間,場中形勢已起巨變。
廖風的七傷拳已然練到了第五重的境界“開山裂碑,無色無形”,威力強悍,再加上他的動手經驗極其的豐富,如果換做別個劍陣,別個四人,早就不敵落敗了。
然而,東籬四人的兩儀四象劍陣卻是不同於別家。自古以來,江湖中用劍的門派都有一套多人合擊用的劍陣,比較有名的,像武當派的兩儀劍陣、少林派的金剛伏魔劍陣、全真劍派的北鬥七星劍陣、華山派的正反兩儀劍陣以及峨眉派的兩儀四象劍陣等。劍陣的威力固然超出尋常,但武林之中鮮有以劍陣聞名的門派。因為多數的劍陣都是要求陣中的每一個人的功力相當或相近,彼此起承轉合、進退攻首,方可你退我進,互補不足。而最小的兩儀劍陣也至少需要兩個功力相近的人,更別說一些大的劍陣,到哪裏才能尋得到數個功力相近的人去呢?入門的弟子倒是功力相近,可讓他們這些人去運轉劍陣,破綻百出,在真正的高手麵前不堪一擊。所以各大門派對於劍陣的態度可想一般。
“三才劍客”何不足是個有遠見的人物,他親自為四個弟子改良了本派的兩儀四象劍陣,並悉心教導。四人從小一起長大心意相通,功力相近,這套陣法便如是專門為他們量身定做的一樣。真正運轉開來,將四人的實力增長了數倍不止。便是“七彩仙子”柳依依,也是仗著輕功絕妙,才和四人打成平手。
廖風處於陣中,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每每他攻向其中一人,餘著三把劍便如跗骨之蛆般,緊攻他的身後——你可以不管不顧,在你傷到我們一個人同時,三把劍給你後背戳三個窟窿。
不過,廖風畢竟比四人多吃了幾十年的米飯,生死相搏的場麵也如家常便飯般習以為常。拆擋了三十餘招,廖風已然想好了對策。四人的陣法精深絕妙,然而功力不足,隻要堅持上一時半刻,四人體力不支,陣法必然會出現破綻,到時候破敵可也。想到這裏,廖風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氣勢高漲,一雙肉掌舞將開來,竟然隱隱有金石聲……
果如廖風所料,時間一長,東籬四人的氣息開始變的紊亂,劍陣也開始鬆懈,前後的銜接也不如開始流暢了。尤其是花陰,此時更已是香汗淋漓,嬌喘微微,每每遞出一劍,必用全力。人沒有倒下,也是全靠了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強自支撐。
廖風確實是個難惹的對手,他哪裏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道道紅色的掌影把花陰團團圍住,花陰身上的壓力立刻比剛才增加了一倍不止。
東籬和重陽俱是一聲驚呼,彼此不約而同的把手裏的劍使得快了半分,直追廖風的後腦。
西風的劍晚了一步,他是功力不足,打鬥多時也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好個廖風!隻見他深吸一口氣,眨眼之間,本已瘦小的身型,此刻又矮了三寸,堪堪避過二人的長劍,那是西域的奇門武功“縮骨術”。一呼一吸間的工夫,廖風已經跳到花陰麵前,右掌往花陰的頭上拍去。
此刻,西風的劍剛好趕到,直追廖風的後腰。誰知,廖風非但不躲不閃,而且左手一回,竟然空手把西風的劍給抓住了,右手卻是更加堅定的擊向花陰,看來,廖風今天是吃定了花陰。
花陰的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好象是暴風雨洗禮中的秋海棠,瑟瑟發抖,讓人憐愛。眼見著美麗年輕的花陰就要慘死在廖風手下,那一掌拍下去,別說是人,就是千年的磐石也要被生生的拍裂了。連太陽也似乎不忍看到花陰香消玉殞,悄悄的躲在了烏雲後麵,天光變的昏暗。
“花陰……”西風和重陽的聲音,還有東籬。
電光火石間,勝負立見。
廖風胸膛起伏、氣喘籲籲,右手的袖子被齊齊的削掉一塊兒,左手捏著半柄斷劍,依稀有鮮血滲出,地下不遠處落著一塊灰色的衣襟。他的眼睛尤自不解的望著重陽手中的長劍,開始有了失敗的覺悟。
關鍵時刻,重陽為了救花陰,也顧不上陣法的運行了,拚著全身的氣力,發出來一道劍芒,直取廖風的右臂,他賭的是廖風這樣的人,是不會拿自己的手臂去換花陰的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