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2章(2 / 2)

荷風送了盞涼茶到太子妃手中,軟聲道:“娘娘別急,先坐著歇歇。奴婢這就去找張掌設問個清楚。”

太子妃卻怎麼也坐不住,她本就孕中燥熱,百般不適,正逢暑夏事多火氣又大,要尋個由頭發泄出來才能好。

她來回不停地踱步,手裏的盞子也越捏越緊,“太醫說了,本宮這胎八成是個男孩兒,那可是嫡出的皇孫這些個賤婢竟還敢如此輕慢本宮,真真是罪該萬死!看本宮這就去回稟了母後,好好治治這些狗奴才!”

當了這些年的太子妃,金氏沒學會未來國母該有的氣度儀態,單學會了動不動問罪底下的奴才,身上盡是商賈的市儈之氣,也難怪太子一月裏隻來她這兒一兩回了。

就在荷風要出去找張掌設時,綠枝跪了下來,呈上手裏的繡線,“娘娘莫怪,原是前些日子紗子帳簾都已經換得差不多了,張掌設打發奴婢來,是要奴婢給這些帳幔繡上一些吉祥的圖樣,司設局裏就數奴婢的繡活最好。”

太子妃睇了人一眼,很不相信的模樣,“就你?既要繡東西,為何不在設帳前就先繡好,亦或者是打發司衣局的繡娘來?”

綠枝垂首道:“娘娘有所不知,這司衣局的繡娘或許手藝更為精湛,但同帳幔繡樣卻是大有不同。帳幔隨四季變化,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夏日裏暑熱難耐,設月影紗和蟬翼紗最好。但設帳也有講究,譬如這月影紗是以朦朧而不透光著稱,可您是有孕之人,腹中懷著小皇孫,設了此帳難免有礙小皇孫汲取天地之靈氣,奴婢用金銀雙線交成一股,按照光線,在月影紗上繡幾幅蟒圖,便可助小皇孫天資聰睿,一生下來就是龍章鳳姿。也正因如此,這繡圖放得在設帳後,提前繡好就不靈啦。”

說罷遞上自己腰間的繡囊,“這是奴婢平日裏做的小玩意兒,娘娘若不放心繡工,可以請司衣局的人查驗。”

荷風聽了,亦是在太子妃耳邊輕聲附言道:“這雖有些荒誕,但前朝宮廷中確實有這麼一說,先設帳,再請專門的人來繡龍蟒,可集天地靈氣為一體,且這法子曆來隻有皇後或太子妃有孕時才能用,尋常妃妾是沒有資格的。皇後娘娘年歲大了,所以不會再有孕,您可就是頭一份呐…”

荷風是前朝宮裏留下的老人,太子妃平日最願意聽她的話,頓時眼都亮了。

又想想這是皇後和太子妃才獨有的待遇,難怪自己從未聽說過有繡蟒一說,再看那繡囊上花樣精美,便沒什麼不放心的了,樂嗬嗬地招呼荷風把人扶起來上茶。

“沒想到你瞧著年紀小,懂的卻不少,隻要你好好繡,待小皇孫平安落地後,本宮定會重重獎賞你。”

隻要是對她腹中的皇孫有益的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綠枝麵色腆然,“原也是司設局的老姑姑們傳給奴婢的小把戲,能入娘娘的青眼,便是奴婢莫大的福分了。”

這頭太子妃興致正好,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那廂就有宮人來報,說常昭訓帶著小郡主來請安了。

常昭訓是東宮裏最老實本分的,卻又是最有福氣的一位,全因她生下了太子唯一的孩子,剛一出生就被皇帝封為豐寧郡主,雖是個女孩兒,但在太子心中也是頗有分量。

因著這個,就連太子妃也得斟酌再三,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卻又不得不起來支應著,而綠枝則知趣退了下去,做自己的差事。

在東宮繡了一整天的蟒樣,這活計還得要個把月才能做完,所以一時急不得。綠枝回到司設局的住處時,消息已經傳遍了,文竹和靈椿趴在門沿上直勾勾望著她。

尤其是靈椿,說話一股子酸氣兒,用肩推了推文竹,譏諷道:“你還感恩戴德人家自告奮勇替你去東宮呢,原來是暗地裏藏了手藝,準備去太子妃娘娘麵前顯露。”

文竹亦是咬碎銀牙,“綠枝,我真是看錯你了!”

綠枝惶然道:“姐姐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文竹蹬蹬兩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質問道:“認識你這麼久,我們從來沒聽說過你會繡蟒,還有前朝設帳的那些規矩,你也隻字未提,我原以為你今兒個去東宮時,是替我擋一遭,卻不想你是早有準備,打算攀附太子妃的!”

綠枝嘶地一聲,細弱的手腕被捏在掌心中,頓時叫痛不已,“這繡蟒是我聽從前的老姑姑們閑談時說起的,今日太子妃瞧不上我,嫌司設局敷衍怠慢她,正要拿我去問罪,我也是情急之下為了保命才這樣做的,更何況繡蟒不難,平素裏姐姐們的繡活不都是我在做嗎?”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文竹,“姐姐快鬆手,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