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第8章(1 / 2)

一見這個月才賞了幾朵堆紗絹花,眾人難免覺得意興闌珊,尤其是靈椿將絹花扔回了綠枝手上的托盤中,嘟囔了句,“據說前朝當年,宮人們每月還有胭脂粉黛,釵環首飾能領,眼下越做越大,內廷反倒越來越摳搜了”

有人忙捂住她的嘴,“你不要命啦!叫人聽到,咱們整個司設局都得遭殃!”

其實靈椿並沒有說錯,徐國當年不過十四府,後來秦國建朝這十年內,逐漸從靺鞨人手中奪回失地,而今已有二十一府之多,雖然其中不乏以州升府的例子,但秦國的國土麵積確實比徐國大了不少。

而當今皇帝是勤儉出了名的,內廷自然也不會奢侈浪費,皇後做帶頭表率,宮人們的月例自然比不得前朝。

一麵往回走的時候,不止是誰低呼了聲‘譽王’,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了過去,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

大家也不抱怨月例摳搜了,將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往綠枝手上積著,便朝著目標奔了過去。

綠枝也從一堆素色絹花中微微抬眼一瞥,在餘光中看見玉色圓領襇衫,束著掛流穗的錦革帶,不像是個閑散貴王,更像是穿梭在雅舍書屋的文人墨客。

譽王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被一堆宮人圍著也不惱,耐心同她們周旋著,靈椿一臉嬌羞,論樣貌她能稱得上一句周正,在這幾個宮女之中算是拔尖了。

她含情脈脈地望著譽王,“殿下這是從哪兒來,要往哪兒去呀。”

文竹看不得靈椿這般矯揉做作,將人擠到一邊,“天將要黑了,殿下行走於內宮之中,要多帶一盞燈才是。”

這都是沒話找話,譽王明白小姑娘們的心思,啞然失笑道:“才從母妃那裏陪著用了晚膳,耽擱了些時候。你們呢,剛領完月例嗎?”他說著,將視線調到了幾步之外,見到那小宮女手上正抱著沉甸甸的絹花和封銀。

這是個很奇怪的小宮人,年紀不大,看似是最受欺負的那一個,膽怯軟弱,從不敢正眼看人,可同時,她小小年紀竟會前朝繡蟒的手法,又敢獨自出現在乾清宮外的道上等人,與她該有的形象格格不入。

還有她對自己的態度譽王倒不是自戀,隻是他這副樣貌,就連皇後那樣端莊的人,初時見他眼中也盡是驚豔之色,唯有這個小宮女,永遠低著頭,說是不敢冒犯,但譽王自己能感覺到,那是因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譽王闊步朝她走了過去,見她竟往後退了幾步,便就此停住了,轉而對那些宮女道:“那位姑娘瞧著怕是手上支撐不住了,你們多幫襯著吧。”

他一貫和煦,這話說出來也沒有絲毫讓靈椿等人愧色的感覺,隻是愈發彰顯該有的體恤。

靈椿忙接過綠枝手裏的東西,極力表現自己,大有拍著胸脯保證的意思,“殿下放心吧,綠枝是我們最小的妹妹,大家都愛護著她呢!”

至於是否真如她所言,那就不得而知了,譽王事情很多,倒沒有那麼多善心去照看一個宮女,不過是見她行事奇怪,多留意些罷了。

他很快從宮女的簇擁下脫身,卻並沒有出宮,而是折路去了東宮。

彼時太子正挑燈夜讀,案上是一摞摞高高堆起的題本,這些都是通進銀台司呈上的各地奏疏,由儲君擇選,或是批朱,或是上報,經此才會最終送到禦前。

換作以往,太子應該很是勤勉,伏案批奏,可今兒個不知撞了什麼邪,竟呆愣愣低頭出神,半天也不見手中的朱筆動一下。

還是內侍來報,說譽王殿下在外候著了,太子這才回過神,隨意扯了冊題本蓋著,起身去見譽王。

他們是幾個兄弟之中,關係最為親厚,三天兩頭都要碰麵,所以並沒有太多規矩禮數,見過禮後太子便讓譽王坐下,上了涼茶問道:“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已是掌燈時分,像譽王這樣早在外建府獨住的王爺,是不好在宮中逗留的,除非是有了什麼棘手的事。

果然譽王麵色忡忡,示意人屏退私下後方道:“我才從長禧宮過來,母妃留了我和康王用了頓晚膳”

他隻起了這樣一個頭,太子就已經正色起來,譽王口中的母妃,是他名義上的養母德妃,德妃若是無子嗣也就罷了,可她偏偏有康王在膝下承歡,哪裏能看得上這個胡姬所出的‘野種’,當年也是為了在皇帝麵前搏個好名聲,這才願意讓譽王記在她的名下。

可要論關係,那絕對親厚不到哪裏去,一月一次的進宮請安,也是能免則免,今日破天荒竟將譽王拉去一道用了膳,且康王也在側,這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