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完下午前兩節課,池餘還對路以忱後頸的冷香耿耿於懷,他現在完全有理由懷疑路以忱身上的香氣具備蠱惑人心的作用,而這些巧合也在不斷驗證池餘窺見的天機。
由此可見,路以忱的bking人生怕是快要到頭了。池餘雖然不待見路以忱,可光是想到路以忱即將要麵臨的處境……
就……
哎……
總之,男默女淚,慘絕人寰。
連池餘都覺得應該給他一點人道主義關懷。
池餘此時剛和付強會合,老班開會,天賜良機,這要不翹課出去吃碗雲吞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就是學校這圍牆有點高,早上才剛下過一場雨,牆上的青苔又濕又滑。
一個月前的一場台風雨,把一枝曾經托舉幾代北中學子通往自由的牆外的枝幹給拗斷了。
付強望著高牆唉聲歎氣:“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池餘是個實幹派,不像付強擱那戚戚哀哀,他把牆麵上的浮雕當岩點,試著爬上去一點,又喊付強在下麵推他一把。
他倆這邊哼哧哼哧地使著勁,忽聽到爛枯葉被腳踩的聲音,他們慌張地跳下來共賞風景。
結果撥開樹藤走出來的,竟然是路以忱,還有他的同桌賀子毅。
這賀子毅,就是半年前,和付強在酒吧起衝突的另一個當事人。
付強當即黑臉,嘀咕了一句:“操……真晦氣。”
賀子毅倒是成天都嬉皮笑臉,就算是遇上付強這樣的仇家,也從不把嫌棄掛在眉梢或是嘴邊。
對方也沒想到會在這裏撞上,但隻是對視一眼,就互相當對方不存在。
路以忱他們也是剛剛才發現台風過境損害了北中人的公共財產,路以忱站在斷臂的樹杈下衡量了一下,爬上距離牆麵還有一米遠的斷杈丫。
然後,腳蹬樹幹,縱身一躍,身姿矯健得像是一頭在岩間飛竄的獵豹,輕盈地抓住圍牆上沿,三兩下就穩穩當當地坐在圍牆上,俯身對賀子毅伸出手……
池餘和付強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輕輕鬆鬆地爬上牆,翻牆之前,路以忱居高臨下地瞥了池餘一眼,池餘的本能反應是將其解讀為挑釁。
賀子毅拍了拍手上的草和泥,順手把在攀牆過程中扯斷的兩根藤蔓往回丟,恰巧就丟在付強腳邊。
眼看他們消失在牆的另一邊。
付強蹲下身撿起那兩根藤蔓,“我小時候好像見過這個,是可以吃的野菜,好像叫什麼枸……”
付強說著,忽然間臉色一變,猛地扭頭,忿忿不平地對池餘說,“去他媽的,他們罵我們是菜狗!”
池餘:“……”
你可真是個解讀小天才。
付強氣憤地把兩根野菜扔了,還惡狠狠地踏上一隻腳。
拉扯完廢話,重新嚐試翻牆的途中,付強又忍不住回味著路以忱剛才的英姿,怎麼連地心引力都像是對帥比有優待啊。
付強歎氣,“翻個牆真的有那麼絲滑嗎?”
池餘冷漠地回答:“帥嗎?用下半身的運氣換來的。”
付強疑惑,“你是說下半生?”
“……也算是吧。”
池餘又想到路以忱身為主角所承受的世界惡意,心情也總算是平衡了不少,重新挨著牆根往上爬,這次爬得很順利,池餘終於扒拉到牆頭,看到了牆外那片天地,還有路以忱跟賀子毅那已經遠去的背影。
偏偏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一聲警告:“你們在幹什麼?!”
付強視力50,一眼就看到拐角處趕來的是高一級的教導主任。
付強一聲臥槽,二話不說就落荒而逃地竄進綠叢裏。
池餘還掛在圍牆上,回頭一看付強敏捷的身影就咬牙切齒地啐罵一句“狗東西”,他逃不掉,而路以忱的背影已漸行漸遠。
情急之下,池餘本能做出反應,趴在牆頭激情呐喊:“路,以,忱——”
當這個名字被池餘喊出口,連池餘自己都懵了一下,這個名字對他而言好陌生,他從未叫過路以忱的名字,和朋友聊天也從來都不是他先提起。
池餘緩了兩秒,閉著眼睛瞎幾把一通亂嚎:“你還沒有交作業!路——以——忱!你給我滾回來!什麼狗比玩意兒,我……”
在這閉眼的兩秒裏,池餘的內心一片peace,把畢生所學的髒話一股腦往外倒,同時也替路以忱考慮了太多太多。
比起人道主義關懷,池餘覺得自己更應該提前給路以忱上一課,讓他感受下社會的人心險惡,畢竟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也好讓路以忱往後行事更加警惕小心。
池餘一片苦心,嚎畢,在高一的教導主任跑到近前時,故作慌張地跳下地,一等主任上前就一臉沉痛地自罰三杯——
“老師對不起。”
“老師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