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春夢醒來的桑榆慌張地轉頭去看身側,嗯,還好,容平不在。
但願他走之前,一切都正常。
她躺回被窩裏,被窩裏暖暖的甚是舒服,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準備再睡一覺,昨晚上的一幕幕卻突然在腦海中閃現。
呀!
那個邪氣的男人!
還有山遙!
該死!
把這些正經事給忘了。
桑榆一骨碌爬起來,急急忙忙地穿起衣服。
正此時,容平端著藥碗推門進來。桑榆飛快地瞄了他一眼,立即轉過頭去,一本正經地穿著衣服,心裏卻惴惴。
等她穿好衣服,容平和藹地將藥碗遞給她。
桑榆拉動胳膊和腿,向他展示:“我好了,我現在一點都不疼,我現在很強壯。”
容平突然朝她淺淺一笑:“你知道你剛才說夢話,說了些什麼嗎?”
桑榆身子一僵,接過藥碗,三口並做兩口吞下,又低著頭將碗放回他手上:“多謝,你走吧。”
容平繼續和藹地轉身離開,關上門的刹那,桑榆聽見他清潤的嗓音:“你隻是叫了幾遍我的名字,還說了幾聲‘別這樣’,想來是夢見我做了壞事。”
獨留桑榆臉色爆紅,一個人石化在床上。
嗚嗚嗚嗚嗚……
怎麼會這樣嗚嗚嗚…
怎麼會如此丟人的呢……
不過,這一夜過後,感覺身體裏的妖力更充盈純粹了,連帶著身體都覺得更加輕盈,精力充沛。
她凝神吸氣吐氣,指尖一點,靈力化成淺藍色的蝴蝶,飛出門外。
蝴蝶飛過沿途的情與景,悉數出現在她腦海。
探靈術,get!
突然,飛向房頂的蝴蝶被人一把捏碎,霜色的衣袍一閃而過。
有人?
桑榆腳尖輕點地麵,即時踏出門。
那人從屋頂一躍而下,一身冷霜色的袍子在風裏微微擺動,他手指纖細瓷白,被他捏碎的蝴蝶散做點點淺藍色的光點浮在他手上,他手掌一轉,陡然生花。
桑榆看著她懷裏的那一束酷似薔薇的藍色花朵,有些不知所措。
對上他古寂的目光,她不禁瑟縮了一下。陽光漫過他不帶棱角的臉孔,溫暖似乎凝固在他身外幾寸的地方,再不能往前一步。
若說容平冷淡起來是高山上的瓊玉,平靜俯視眾生時,令人心驚且心生景仰。那麼他的冷,是寒海浮冰,隔絕世間悲喜的寂靜。
穿著打扮都隻是一個白麵書生,怎麼這周身的氣質這麼詭怪?
“這是什麼意思?”桑榆指了指懷裏的花。
“垃圾。”他的聲音裏不帶任何感情,聽不出絲毫起伏。
桑榆聞言將那花扔回給他。:“那麼,你,是誰?”
“令千。”他幹脆地捏住那束花,花朵頃刻間化為粉末,他大步踏出院子:“城主府,很熱鬧。”
這話裏話外處處都透著奇怪。
桑榆忙跟上他的腳步,他身形挺拔,挺拔到甚至有些僵硬。
他將手別在背後,雖然走得大步,卻隱隱透出股說不出的陰柔,他的眼掃過院外的桂花,長亭的石凳,散亂的石子路。
他慢慢悠悠,似乎隻是來單純閑逛。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正在出神間,他卻忽然停下,桑榆也急急忙忙地跟著他停下,步子不穩,險些跌出去。
他伸手捏住她肩膀,將她撈回來,眼睛卻不看她,隻是木然地正視前方。
“嘶。”這冷麵書生力道忒大,桑榆沒忍住叫了聲疼。
這時,沈城主同容平和沈司堯一道出來,他臉色很差,人似乎在一夜間老了幾歲,步子也不似他平日裏沉穩。
他朝那冷麵書生掬了一禮,話裏話外都是尊敬,唯有他鬢角的一絲亂發,泄露他暗藏的焦急:“先生,尋你許久,一直未見消息。還請入內。”
容平盯了盯他纖細瓷白的手,又轉眼盯著桑榆的肩膀,臉色漠然。
書生點點頭,鬆開捏著她的手,瞬移進房間。
桑榆跟著他們一眾也往房間裏去,容平的步子慢了又慢,終於等桑榆趕上他:“今晚打地鋪。”
桑榆轉頭瞧了瞧他的側臉,他臉色沒有多餘的表情,像塊玉雕的假人。
她點點頭,低聲應道:“是,仙尊大人。”
這人怎麼一會冷一會熱啊,無語。桑榆十分想不通地竄進門裏。
城主房間的光線甚好,陽光進來照得屋裏通亮。一幹人圍在床前說著話,桑榆也圍過去張望。
卻見山遙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眉間隱隱有黑霧盤覆。
沈城主看著沉默不語的冷麵書生道:“令千先生,可有解法?”
令千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熟稔地打開銅門進去,停在被藤蔓纏繞的那個邪氣男人身上。
他突然轉頭,目光深深地越過所有人,停在容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