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短時間內都柏霖並不能確定玉肌草家鄉的具體位置,他隻能先把她帶回自己在市中心租的一個公寓內。
這個小窩原本是為了躲避都田誌而租的,平時隻要他不在國內,都柏霖都會回家陪爺爺一起住,因此一年之中他大概隻有十幾二十天的時間裏住在這個公寓內。
他的朋友、同事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現在剛好可以暫時把玉肌草安置在這裏。
都柏霖一邊簡單收拾很久沒住人的臥室,一邊在心裏想:沒想到誤打誤撞有一天他竟然淪落到金屋藏嬌的地步。多虧有都田誌這麼個難搞的人物在,否則他現在要到哪裏去搞個秘密的地方放這隻鹿。
一轉頭就看那隻鹿在客廳裏到處打轉,鼻子也閑不住,這聞聞、那嗅嗅。
“嘟嘟,這裏怎麼奇奇怪怪的,好多東西我見都沒見過,我能摸一摸它們嗎?”說著就想伸手觸碰放在玄關處的一塊黃燦燦的獎牌。
那是都柏霖大學畢業設計作品得獎的獎牌,也是迄今為止對他來說最具有意義的一塊獎牌。
都柏霖一聲嗬斥,那鹿很快就把手縮回去了。
“這東西不許碰!”
“哦。”
玉肌草低著頭揪自己的手指頭,都柏霖看那委屈巴巴的小可憐模樣,突然又不忍心,從臥室的方向走到玄關處,雙手捧起那塊獎牌,多解釋了幾句:“這東西對我來說很有意義,你別碰它,至於其他的。”他環視一周,發現沒什麼特殊的東西,說:“其他東西可以碰,沒關係。”
那鹿聽到那番話突然又揚起笑臉,跟之前低落的樣子相差十萬八千裏,都柏霖暗道自己真是想多了,還以為剛才她又因為他的話開始胡思亂想,感情根本沒那回事兒。
他又往臥室的方向走,之後一邊鋪床一邊說:“暫時你睡這裏,回頭我看情況,可能會回家,要是沒法回去的話我就睡客廳。”
玉肌草對他的話一知半解,她不明白客廳為何物,但聽明白他說要回家的意思,一下子就急了。
“嘟嘟,你要回家?這裏不是你的家嗎?”
“這裏不是我家,隻是租的一個偶爾落腳的地方,但你不用擔心,房租我早付好了,東西也齊全,你住沒問題。”
玉肌草壓根聽不懂那些,隻想著嘟嘟說要回家的話,急得滿臉通紅。
“可是你走的話我要怎麼辦?你能不能別走……”她又用手輕拉他的衣角,都柏霖已經習慣他那些別動手動腳的話在對方眼裏就是過眼雲煙的事實,有了前幾次經驗,已經能內心毫無波動的隨她去了。
“我家離這裏也不遠,回頭沒事我會來看你的,你也可以找我。”
“我怎麼找你?我找不到你,你別走不行嗎?”
玉肌草幾乎要哭了,在這個陌生又古怪的地方,她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隻有她的嘟嘟。如果連嘟嘟也不要她,那她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都柏霖已經感受到拉著他衣角的那雙小手在輕輕顫抖,也聽出玉肌草說話聲裏多了幾許哽咽,終於做不到無動於衷,停下手中鋪床的動作,直起身子說:“我就隻說回家看看,也可能都田……就是跟我不太對付的那個人還在家裏,那樣的話我還會回來的。”
“真的?你還會回來,沒騙我?”
“可能會,但不敢保證,我要看情況的。”都柏霖望著那雙真誠的眼睛,騙人的應付話術明明就要脫口而出了,想想還是把話咽下去,說了實話。
畢竟相比於給人沒有希望的虛假承諾,不如提前把事實擺在對方眼前,希望越到失望也越大。
玉肌草徹底慌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嘟嘟離開,更不能冒任何他有可能走了就不回來的風險。第一反應是死命抱住對方的腰,聲淚俱下道:“嘟嘟……不要走……”
都柏霖被對方突然來的這一下給搞懵了,剛想出聲嗬斥,對方又把毛茸茸的小腦袋往他腰腹部蹭,那樣異樣的感覺,他一個單身了二十四年的小夥子哪裏招架得住,火氣蹭蹭直往上冒。
那火氣不同尋常,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也是他心口怦怦直跳的罪魁禍首。
都柏霖趕緊伸手把麵前那作亂的蠢鹿一把退開,並再次警告:“說了不許動手動腳,你不長記性是不是?”
“別走好嗎?”那蠢鹿說來說去隻會這麼一句,都柏霖感覺自己一拳頭砸在一團棉花上。
“說了我就隻是回去看看,回頭有可能還會回來,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耳朵不好使?”
“我本來……”
玉肌草想說我本來也不是人,被都柏霖搶先道:“你是不是人,但現在你跟著我,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否則趕緊走!”
他一點也不想再迂回行事,那蠢鹿的思維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來思考,最好的辦法就是直來直去,否則還不知道要在此跟她糾纏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