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柏霖到食軒堂包間的時候,大圓桌上已經坐了三個人:榮亦程、時符彥以及趙德。
趙德看到他來了,臉上是一反常態的笑容,跟那天自己和那頭鹿去公司找他的時候表現一模一樣。都柏霖以為是那天的後續影響力,沒想那麼多。
“都總編可算是來了,大家夥一直都在等您呢,來來來,快坐下。”
趙德從座位上站起來迎接他,那副熱情似火的樣子令都柏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他還是決定見招拆招,畢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在當今社會也是必須的生存之道。
“趙總您別客氣,快坐下。我來遲了,理當自罰一杯以表誠意。”說著便伸手拿起桌上放的白酒瓶,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之後仰頭一飲而盡。
飯局上的氛圍就這麼隨著這杯酒的下肚活躍起來,榮亦程也接收到了他的眼神示意,緊隨其後充當起組織者的職責,一邊招呼服務員準備上菜,一邊笑嗬嗬地跟各方打招呼。
都柏霖一杯酒下肚,神色如常,畢竟這點小玩意兒還難不倒他,隻是心裏莫名有股憂傷,或許是為自己已經漸漸成為了從前最不屑的那類人而感到無力。
整個飯局沒出什麼意外,也如之前說的那般,隻是吃吃飯聯絡聯絡感情,順便說說白狐的項目以及為這個項目結束之後即將要開啟的新項目造造勢。
一切都很正常,意外出現在都柏霖中途去上洗手間回來的路上。
時符彥早早等在那裏,看到他出來,率先上前走了幾步,兩個人就這麼在寂靜無人的走廊拐角處直麵碰上。
“都總編請留步,時某想單獨跟您說幾句話,不知道您給不給這個麵子?”
他的眼神直白又帶著幾分勢在必得的氣勢,生生叫都柏霖從中間看到了火。
“如果我說我不想給這個麵子呢?”
“都總編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我想做的事就是該做的事,不想做的事自然就是不該做的事。”都柏霖留下這麼一句話,拐彎準備繼續往前走。
“你以為趙總為何願意配合你的工作?”
身後是時符彥走路的皮鞋身,還有他接下去說的話。
“不會覺得上次草兒幫了你一次就永絕後患了吧?”
那句“草兒”就像一根針一樣紮在都柏霖光裸的皮膚上,極不舒服。
他回身望著再次走到他麵前的時符彥,忍不住嗤笑一聲,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總歸趙總現在是願意配合白狐的宣傳工作的。”
“那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過就是時監製從中間周旋了一下,我替公司謝謝你。”
都柏霖知道趙德跟他有舊交情,這話是榮亦程剛才說的,加上他的反應,自然肯定這中間是時符彥做的手腳。
“可你不明白我為何要這麼做。”
“還能為何?自然是因為時監製現在是白馬的一員,為公司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不應該是每一位員工應該做的事情嗎?”
都柏霖心裏隱隱覺得時符彥這麼做的真正原因絕不是因為公司的利益,相反更大的可能是出於私心。
至於那個私心是什麼,他知道,但他不想承認。
“都總編是聰明人,我就不跟聰明人拐彎抹角了。”
他再一次往前走了幾步,這下兩個人中間的距離更近了,近到都柏霖清清楚楚看到對方額頭似乎有青筋想要往外冒。
“我知道草兒現在跟你在一塊,之前你把她扔在赤明山,後來因為要解決趙德,又懷著私心想把她接回來。你知道在你把她扔在赤明山的那段時間裏,她遇到什麼事情了嗎?要不是她自己聰明,差點就被……”
“差點就被什麼?”
“沒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時符彥搖搖頭,又接著往下說:“草兒為了對付趙德,傻傻地用自己的鹿角靈力幫你,她自己根本不知道那玩意不能出於私心亂使用,在緊急情況下幫自己可以,但為了別人的私心濫用,後果就是自己承受疼痛跟失去的痛苦。”
“你知道她的八個鹿角分叉現在還剩幾支嗎?隻剩五支了,其中失去的兩支都是因為你。”
一番話說的都柏霖如雲墜霧,他根本不知道玉肌草經曆了什麼,在那段單獨待在赤明山以及後來對付趙德之後的時間裏。
“我今天幫你在趙德麵前說好話,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公司利益,我不在乎自己的工作,說到底也沒準備依靠它什麼。我這麼做完全是因為不忍心看草兒繼續為你的事傷神傷力,因為我根本沒辦法保證你是否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再一次利用她,她那麼善良、那麼傻,根本不懂為自己考慮。”
都柏霖盡量在腦海中回顧玉肌草從赤明山回來之後的種種表現,可他並沒有發現任何一絲一毫的異樣,她還跟從前一樣,沒心沒肺、愛笑愛鬧,還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