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柏霖是帶著一肚子氣下班回來的。原因是下午工作的時候因為新來的實習生工作經驗不夠,犯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過錯,導致相關項目人員的工作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響,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但他氣的並不是那個犯錯的實習生,畢竟大家都是從新人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第一次犯那樣的錯誤可以原諒,隻要沒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可以了,誰不是一點點成長起來的呢?
他氣的是時符彥對待那件事的態度,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麵狠狠訓斥了那位實習生,盡管當事人並不是他直屬下屬,並且在他出麵為實習生說話的時候,反過來訓斥他的缺乏果斷跟管理不善。
尤其更讓人氣憤的是榮亦程竟然站在時符彥那邊,為他說話。
最後為了顧全大局,都柏霖隻能把心裏那些氣壓在心底,麵子上沒跟時符彥鬧得太難看,隻是臨走之前還是狠狠瞪了榮亦程一眼,那眼神□□裸的,就差把他隻知道和稀泥這幾個大字刻在對方腦門上。
“等一下都總編。”
偏偏都柏霖想讓事情悄無聲息地掩下去,對方還不樂意。他停下腳步,雙手抱胸轉身望著朝他走來的時符彥,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去我辦公室聊一下可以嗎?”
“當然。”
兩人一前一後進到時符彥辦公室,之後麵對麵坐在沙發上,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都柏霖受不了那樣異樣的安靜,主動開口,“時監製特意把我叫來辦公室,應該不會隻想跟我這麼坐著看風景吧?”
時符彥沒回應這句話,隻低頭笑了笑,之後抬頭看都柏霖的神情變得正經起來,“都總編對我應該是有什麼誤會。”
“我可沒有。”
“剛才的事情,我覺得我們都沒有錯,隻是處理問題的方式不一樣而已。當然,可能我的方式並不一定完全正確,但確實當下的我也隻能做成那樣,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會選擇狠狠教訓那位實習生,畢竟自己的錯誤自己要承擔。但我也必須承認,剛才有些話確實說的太重了,包括最後那番對都總編的說辭,抱歉,我跟你說對不起。”
一番話說的言辭懇切、情感真誠,簡直滴水不漏,都柏霖突然發現從前自己好像小看了麵前的男人。
但他確實被那番話打動了,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很過分,為剛才在辦公室外麵跟他對峙的行為。
“時監製嚴重了。剛才的事情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不該反應那麼大,更不該把自己的價值觀跟處事原則強加在你身上,畢竟就像你剛才說的,每個人處理問題的方式都不一樣,沒有誰對誰錯。”
“好,那這件事就過去了。”時符彥稍微換了一下坐姿,笑著說。
就在都柏霖心裏鬆了一口氣,以為差不多可以走的時候,對方再次開口說的話又讓他的心跟著緊了一下,原因是他從他口中聽到了那頭鹿的名字。
“我們可以說說小草的事情嗎?”
他又重新坐下來,臉上盡量表現得正常,沒說什麼話,隻一副願意洗耳恭聽的模樣。
時符彥看出了他的態度,幹脆直接把話題打開,畢竟虛與委蛇那樣的事情他也不擅長。
“我想她前段時間應該跟你就赤名山以及趙徳的事情談過一番了。首先我得承認,這件事是我跟她說的。”他停頓了一番,又看了一眼都柏霖,之後接著說。“沒錯,就是那天首映禮之後,在我請她吃飯的飯桌上說的。”
這些都柏霖都知道,沒什麼意外的,隻是接下來的話才真正讓他措手不及。
“我想你應該很好奇為什麼我這麼清楚你們的事情。”
這一點都柏霖確實好奇,也從沒有從玉肌草那裏得到答案過,盡管他曾經拐彎抹角問過好幾次,可那頭鹿對這個問題始終三緘其口,不是故意把話題轉走就是幹脆閉口不提。
在都柏霖心中,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漸漸歸結為是玉肌草親口跟時符彥說的,畢竟這麼解釋是最能說的通的。
一開始他很難過,為意識到自己對她來說並非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而感到失落,後來在那些跟她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漸漸覺得自己先前那樣的想法太過自私了。
他有很多朋友同事,甚至就算跟家裏人有齟齬,但至少他們還在他的身邊,隻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回家。可她不同,在這個世界上,她除了他以及寥寥可數的幾個人之外,再沒有其他朋友跟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