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白下飛機去了江野的公寓。
那滿院的玫瑰花牆因為沒人打理已經枯萎了, 公寓裏的門沒鎖,就好像是特意為他打開似的,餘白推開門走了進去。
裏麵的陳設沒有變,隻是這幾天沒有人搭理, 稍微落了些灰……餘白在屋子裏上下翻找著, 試圖找江野來過的痕跡,但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連他的煙盒都放置的好好的。
“因為你不喜歡, 所以我想把煙戒了。”
最後還是沒有戒成。
“我見不到你時就心煩, 你鬧脾氣的時候我也很煩, 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所以我隻能用這東西暫時麻痹一下自己。”
江野的聲音陰魂不散的不停的在他的腦子裏響起……餘白笑了一下, 笑得幹巴巴的:“我不會上當的, 我知道你玩我的。”
雖是這樣說, 他卻拿起了那盒煙, 心裏的空落感更強烈了,他現在就像一個溺水的人, 身體和靈魂都很沉重, 不知不覺連手都在顫抖。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煙盒的煙,用茶幾上的打火機點燃, 吸了起來,因為不會抽煙, 幾次把自己嗆到咳嗽不止。
咳著咳著,他眼睛紅了,像是被煙熏的。
他拿著手機撥通江野的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不停的打……
“您好,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
不停的……
“砰!!”手機砸在了玻璃上,碎了。
餘白蜷縮在沙發裏再沒了消息,他從沒有感覺到過這麼無力過,一瞬間失去了對所有事物的渴望,躺在那一動不動,就像個空殼似的。
餘白不知道在這裏躺了多久,把玩著手裏那把刀,神情疲憊,眼皮都是半拉的。他似乎在和這把刀做什麼思想鬥爭,直到外頭開門的聲音把他從自我世界裏拉回來。
聽到聲音。
餘白雙眼多了一絲光,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可看到來人,那絲光又慢慢的滅了:“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葬儀人微微一笑:“我是來通知您,江先生馬上要入葬了。”
餘白沒反應。
葬儀人拿出一個小黑盒子放在院落的石桌上:“這算是江先生留給您的最後一件遺物,請您務必收下。”
餘白把它拿了起來打開,裏麵是一枚璀璨的寶石戒指,不是餘白當時在浴室裏扔的那枚鑽石戒指,而是一枚紅得詭異的寶石。
葬儀人麵無表情說道:“這是西方傳說裏一枚被詛咒的戒指。我不知道它的由來,我也不知道江先生為什麼要把這枚戒送給你。我隻知道它的每一任主人結局都是淒慘的……”
餘白把玩著戒指聽他說。
“有人家纏萬貫一夜之間失去所有,有人幸福美滿頃刻之間家破人亡……它幾乎吸收了每一任主人的靈魂,所以顏色看上去才會那般妖異。”他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滲人:“餘先生,您拿著它就沒有感覺到一絲害怕?”
餘白盯著戒指上的寶石,那抹顏色確實妖異,摸上去還會感覺到一絲冰冷,但他並沒有覺得它有多恐怖。比起這枚戒指,他更煩的是眼前那彬彬有禮的葬儀人。
“你覺得我會害怕什麼?”餘白冷笑:“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害怕的東西。江野活著的時候我從沒有怕過他,死的時候我依舊沒有什麼感覺。就憑一枚戒指就想報複我?能不能有點創意?幼兒園的寶寶都不屑於玩這種把戲。”
葬儀人笑意更深了:“時間還長,您好自為之。”
說著他轉身離去,卻在走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您一定要抱著您的傲慢和自尊好好活著。”
餘白回他一個微笑:“會的。”
可那人走後,餘白又陷入了一種茫然的境地,盯著那枚戒指直發愣。他現在終於明白江野在跟他玩什麼,那混蛋是在用自己的命賭他一顆心,他不會到死的時候都認為他愛過他吧?
真是可笑。
餘白笑出聲來,捂著肚子笑得跟個小瘋子似的,眼淚都要笑出來了:“真是蠢貨!哈哈哈……都他媽是蠢貨!”
可真的是江野蠢麼?
餘白思考這個問題用了三個月,三個月他再出現的時候整個人像個撿破爛的,頭發蓬鬆,衣衫不整,渾身透著酒氣,憔悴的像是老了十歲似的,誰見了他都得躲著走。
沈念找到他的時候,他喝醉了睡在街邊,手指上還帶著江野送給他的詛咒之戒。
“師父……”沈念看著他都心疼,將他扶起後,帶上了的士。餘白撲到沈念懷裏,紅著一雙眼睛問他:“你以前有見過我這樣嗎?”
沈念搖頭:“沒有。”
“那就對了。”餘白自嘲一笑:“我也沒見過我自己這樣。”
“師父……”沈念輕輕抱住他:“沒關係,就算別人都離開了你還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