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風聲大作,粼光聽到了數百隻鳥的翅膀撲棱聲,風從高高的鐵窗中吹了進來,將壁上的火吹得東倒西歪。
永逍興奮地說道:“她終於來了。胖妹,退到一邊去!”
粼光抽出竹笛,把成鶮也拖到側邊,他們躲在陰影之處,關鍵時刻,她可以學習成鶮,對妖怪來個背後偷襲。
確定真是女妖來了,出場就像飛舞的一麵黃綠色旗幟,五年前的神魔大戰,粼光有見過戰敗隊伍飄揚的旗幟,有一些就是那樣飛起來的,詩意的殘忍,頗為落寞。
女妖的確看中了永逍,永逍的手中多了一把劍,還是那把鍍了神光的劍,神劍和女妖的長袖激烈撞擊,將長袖削下一大塊。
女妖黃綠色的長袍閃爍著一顆又一顆晶瑩的光點,如同天上璀璨的繁星;長發齊腰,如黑色絲緞;細長的綠藤綁了一個髻,藤上有綠葉子形狀的亮片,還插有一根翡翠發簪;長流蘇耳環,墜子是一顆碧綠圓珠;
三號牢房氤氳著浮光,牢友們嗷嗷叫喚,剛直的鐵柵欄居然一度彎曲,光暈惹得人睜不開眼睛。
女妖飛了出去,永逍一劍斬斷枷鎖,追了出去。
粼光緊跟著。
院壩中樹上的燈籠不少,火光很足。
女妖被尹飛翔堵住了去路,永逍誇讚道:“好身手,他不是羊角請來的那位,號稱你兄弟的小夥計嗎?”
粼光道:“他不是小夥計,是霍大老爺器重的人,名叫尹飛翔,奉命來捉妖的。”
女妖打起架來就像在舞蹈,旋轉的舞姿如回風飄雪,嫣然的步伐如遊龍矯捷;她的眼瞼也是黃綠色的,全身都在發光,粼光對永逍說:“她像一隻鸞鳳,或者說,她就像一隻鳥。”
永逍道:“你不是會吹奏使喚群鳥的曲子嗎,試一下。”
於是,粼光吹奏了一首《聚散浮生》,繁音急促而華麗,如跳珠震撼玉片一樣鏗鏘有力,那些在黑暗中躁動的夜鳥紛紛被吸引過來,一時間,幾十隻聚集成上百隻,密密麻麻合成一處,抱團取暖似的圍成一麵牆,停留在女妖的上方。
其中有幾隻已被劍氣所傷,粼光立即停止了吹奏。夜鳥卻並未散去,倒下的鳥兒越來越多,粼光換了一首逐鳥調,未曾料到,女妖卻收起了勢頭,她的動作變慢,出招再無之前的淩厲,很快就會惜敗於尹飛翔的劍下。
“她被鳥幹擾了。”永逍說:“小夥計卻全然不受影響。”
女妖逃走前看了看犧牲的小鳥,粼光沒有看清她臉上是否有惻隱之心,她和尹飛翔本來不分伯仲,節節敗退應是不願再看到夜鳥繼續倒下。
女妖從懸崖上飛出去,卻又被萬丈深淵之底射出的箭矢牆擋了回來,粼光驚詫無比,原來那不僅僅是區區一個萬丈深淵,女妖冷笑道:“這也能攔住我?”
她化作一溜煙逃竄了,尹飛翔也跟著跑了,粼光亟待追上去,卻被永逍阻止,“你追不上的。”
粼光說道:“飛翔一人追去了,我擔心他的安危。”
永逍說:“小夥計追不上女妖,放心,不會有事。”他撿起了地上的一片羽毛,“是黃翠羽。鳥族。她居然不修煉成仙,反而成了妖。”
永逍轉身朝塔裏走,粼光說:“還回那個晦氣地方作甚?”
“我去安撫一下那些俘虜。”
粼光也去地窖找來一件舊衣裳,將死鳥裹了進去。
她發現永逍在廚房裏,聽永逍說:“這是荒山裏的寺廟麼,一點東西都沒有?”
永逍一臉的風輕雲淡,坐在牢房裏也是這副尊容,恐懼兩字從未出現在他的麵容上。粼光卻一直在想女妖的事,她做不到像永逍那樣從容不迫,妖怪一走,這事兒對於他就如同翻了篇似的。
永逍差點拆了這個爛廚房,“我和武用說過,要改善俘虜的飲食不準加藥,今兒卻還送來發黴的粥,這個武用,一定饒不了他。”
“是廚房管事鐵頭沒有聽話,估計他已被晏舟整的很慘了。”粼光簡單把晏舟和鐵頭之間的事告訴了永逍。
永逍道:“從小細縫裏可窺測大局麵:對待俘虜,殘酷無道;應付妖精,判斷失據。紅堡主人霍紅雪妄想收了西海,征服惡鬼,隻怕是癡人說夢。”
粼光道:“你看這是什麼?”粼光指著水缸一側凸出的石塊,帶了個把手,她從未見過水缸裏還有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