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鎖了。”如意重複了一遍。
謝逢春點點頭,“王禧替我辦差去了,短時間內回不來。”
謝太傅不喜被打擾,平日裏除了王禧,沒有其他宮婢接近這間屋子,鬆濤閣除了門口有值守的侍衛,進了門也鮮少看到其他宮婢。
“我……我可以翻窗出去!”說著如意走到窗邊,往下望了望,還好不是很高,她應該可以很輕鬆翻過去。
他好整以暇看著如意踩上凳子,翻過窗台就蹦了下去。
隨後在窗外朝他招招手,說她先回去了。
從頭到尾,謝逢春沒有要阻攔她的意思,透過鏡片看到她眉眼彎彎,隻是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如意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不見,謝逢春也沒有坐回去,點了一柱線香,倚在窗邊在等著什麼。
窗外植物繁盛,鬱鬱蔥蔥,每日清早都有司苑局的宮女過來打理,照顧得極好。
他看著線香逐漸燃盡,最後一縷白煙飄散在空氣中,徹底消失不見。
如意坐在牆頭,邊上還有兩隻鳥嘰嘰喳喳。
她從窗外跳出去了,但沒想到外麵門也關著,鬆濤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這一扇門出入。如意敲了敲門,指望著門外侍衛大哥能聽到開門,結果敲得手都疼了也沒人搭理她。
都出來了,她要是再回去豈不是很丟麵子。
如意看到邊上錯落的樹,心生一計。
然而事與願違,她爬到牆頭容易,下去卻難。外牆邊上沒有彎彎繞繞的樹枝供她下腳,她光是往下望一望,就覺得頭暈目眩。如果這麼跳下去,多半得摔斷腿。
她試著從爬上來的地方再下去,腿肚子都在打顫,隻能被迫放棄。
謝逢春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如意坐在牆頭,披帛被夜風吹得飄起,整個人小小的,算不上多狼狽,但看起來也像是要被風吹跑一般,令人心驚膽戰。
如意的餘光捕捉到熟悉的人影,不禁眼前一亮。
謝逢春還是她出去時候那樣子,單片鏡也沒摘下。鏡片在月光下反著光,如意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卻直覺他肯定在心裏暗暗嘲笑她。
“你看到我好像很失望?”謝逢春哪壺不開提哪壺。
如意咬住唇,賭氣似的朝他喊:“你是不是知道外麵也沒人,才不攔我跳窗!”
謝逢春露出迷惑的神色,“我哪裏知道外麵有沒有人,行宮安防守備自然有人去管。”
她愈發著急想下去,不想被謝逢春看笑話。
才挪動了幾寸,驚到了那兩隻鳥雀,展翅擦過她臉頰邊上飛走。
如意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小臉煞白,用力眨了幾下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朝我這跳下來。”
如意吃驚地扭過頭看去,謝逢春就站在牆下。
“我……我掉下來砸到你了怎麼辦?”如意抿住唇。
謝逢春沉聲道:“我會接住你的。”
他與平日說話語調並無不同,此時聽起來卻意外地令人安心。
他朝如意的方向伸出手,身姿筆挺,手指修長秀窄。
如意小心翼翼地跨過來,身子微微向前傾,“我……我要跳了!你一定要接住我啊!”
得到了謝逢春肯定的答複,如意心一橫,用力一蹬,隻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便落入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她分明聽到謝逢春輕抽了口氣,卻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跟她說話:“你看,我說了會接住你。”
如意的臉還趴在他懷裏,不肯抬頭,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衣衫,帝京少見的金貴衣料被她抓得皺成一團,他略略低下頭,看見一團水漬在他衣服上暈開。
……是被嚇哭了嗎?
謝逢春試探性撫了撫她的後背,指尖碰到脖頸後露出的肌膚,沾了幾縷散亂的碎發,便覺得一團火順著指尖燒到他心坎裏。
如意掉完眼淚,怕自己哭成花貓臉,狠狠用他衣服抹了一把才鬆開手。
懷裏驟然空了,謝逢春眉梢微動,“有沒有受傷?”
如意嘴唇動了動,說了句“沒有”。
看她的反應,謝逢春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鬼話,“真的沒有?”
如意默不作聲。
“那便回去吧。”說著他牽起如意的手,才走了兩步聽到她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走路有些踉蹌。
謝逢春停下來,再問了一遍:“哪裏受傷了?”
語氣不容置喙,如意猶猶豫豫掀起了一截裙擺,小腿上有一道被樹枝劃破的傷,還在往外滲血,裙子上都沾了血跡。
“不疼,隻是出了點血。”如意想努力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原地蹦了幾下,結果扯到傷口被刺痛感弄得差點沒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