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述一盤都沒落下,全丟了。
未免太不近人情,他補充道:“這些不能吃,會中毒,穀懸做過相似的食物。”
班雪鏡心說他們不一樣,看著聞述一盤盤把他的“心血”丟掉,不敢吱聲。
丟完菜,聞述去廚房看了眼,走前留下的許多食材,幸存的隻有一兩個蔬菜沒被做掉,他回頭,看著跟過來眼巴巴看著他的小少年,停頓片刻,盡量溫聲道:“以後別進廚房。”
班雪鏡乖巧點頭。
聞述開始做菜。
他做菜不快,慢條斯理,一雙指節分明、頗具骨感美的手仔細料理著食材,看上去極為賞心悅目。
班雪鏡就站在他身後看著,時不時幫忙打個下手,美其名曰學做菜。
聞述也不趕他,像是默許了他的存在。
兩盤小菜很快做好,班雪鏡飛快地接過盤子,端去餐桌,又把碗筷擺齊,殷勤地將凳子放好,擺出請坐的手勢,燦笑道:“大廚請。”
聞述坐下,眸中劃過一絲極淺的笑意。
班雪鏡很捧場,吃了很多,一邊吃一邊誇讚聞述手藝好,做的飯是他吃過最好吃的。
初時聽一兩句還好,聽得多了,聞述筷子一停,讓他閉嘴吃飯。
班雪鏡笑嘻嘻的,說道:“我說的是實話,今日穀大哥也跟我說聞哥做的菜好吃。”
聞述動作微微一頓,問道:“你去找穀懸了?”
“嗯,一個人在院子裏太無聊,我就去了隔壁,正好穀大哥在,和他隨便聊了聊。”班雪鏡說。
聞述應了一聲,看不出情緒。
班雪鏡瞅了他一眼,眼眸彎彎,帶著好奇,像是單純的疑惑:“我和穀大哥說,你從沒叫過我,聞哥,你怎麼不和穀大哥一樣,喊我連溪弟弟?”
聞述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站起身道:“我去練劍,你收拾碗筷。”
“哎。”班雪鏡得寸進尺,追上去問:“聞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聞述隨口說了一句“不習慣”,持劍在院外練了起來。
不習慣?
班雪鏡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思索,聞述身上帶著魔氣,聞哥父母帶著他和姐姐被聞家趕出來後肯定東躲西藏,小時候認識的人也少,估計就那幾個親人。
難道是因為喊的人少?
但是沒想到是因為不習慣才不喊人名字的,那麼冷漠的人,還有點青澀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班雪鏡忍不住笑了下,收拾碗筷的動作快了一些,還哼起了歌。
晚上聞述練完劍,洗漱一番又去了隔壁。
人一離開,屋子安靜下來,明明不大,卻顯得空落落。
班雪鏡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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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日子平平淡淡過去幾天,班雪鏡的傷口好了許多,一確定傷口不會再隨意崩開,他立即活蹦亂跳地纏著聞述學劍法。
聞述初時沒理他,後來被他纏的沒辦法,教了幾招最基礎的劍招。
期間他順利抓到虎角,去李府交了差,得到一大筆銀錢,都給了班雪鏡。
班雪鏡也不客氣,收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又還了回去,說是教學費。
這日,收了教學費打算好好教人的聞述讓他揮劍三千下,班雪鏡大驚失色,他出了名的嚴厲師尊才讓他一日揮劍四千下呢。
他好說歹說,讓聞述相信他“這樣下去,他又沒有修為,怕是年紀輕輕就會得肩周炎。”的話,減少到了一千五百下。
班雪鏡在院子裏,頂著聞夫子充滿壓迫感的視線,假裝不會劍法苦練基礎劍招,覺得自己靠學劍法打入內部、拉進感情、再開口學修煉的辦法真是太蠢了。
直接說想修煉不就完了?
班雪鏡苦哈哈地揮劍,一直到大門被人敲響,這才如釋重負地轉頭看向聞述:“我去開門!”
語畢一溜煙跑去門口。
聞述在他身後看著,唇角弧度微彎。
半晌不見人回來,而是站在門口和外麵的人聊得津津有味,唇角的弧度很快消失,聞述問道:“陳連溪,誰來了?”
話音剛落,班雪鏡驀然回頭看他,一雙像貓眼一般靈動的眼眸亮晶晶地望著他:“聞哥,你剛剛是叫了我的名字嗎?”
他彎著唇,笑著說道:“果然是叫的全名。”
聞述想,叫個名字值得這麼高興嗎?
他沒有說話,眉峰微動,看向門口站著的兩個小孩,她們的麵孔有幾分熟悉。
班雪鏡往旁邊走了走,讓出門口的路,和怯怯的楚家姐弟說道:“聞哥正好在家,快進來吧。”
楚芝躊躇片刻,帶著楚尤進了院子。
她們不自在極了,看了一眼聞述便一直低著頭,聲音呐呐:“聞哥,打……打擾了,我們過來是想和你說聲謝謝,謝謝你那段時間的善心,我和小尤一直都記……”
他們一說,聞述便回想起剛來望州城時碰上的姐弟,或許是女孩有一瞬間的神情太像曾經護著他的長姐,所以當時稍微有些心軟。
隻是後來連接濟都被拒絕時,恍然覺得有幾分可笑——也對,他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