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明星稀。
披著黑鬥篷的身影動作輕巧地閃入一間小院,還未站定,便瞧見石桌旁長身玉立的青年。
“在等我?”班雪明知故問。
出乎他的意料,青年頷首。
“玉牌都拿到了?”班雪鏡問道。
聞述從須彌戒拿出兩塊刻著“赤”字和小貓的玉牌,放在石桌上。
“運氣不錯。”班雪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玉牌,東西都在,那曲慈說的魑拿了赤山老祖的遺物又是怎麼回事?
青年眼睫微垂,抬手倒了兩杯茶:“前輩上次來去匆匆,現下看倒是不急不緩,想來時間充裕,可否為晚輩解惑?”
班雪鏡也不客氣,坐下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當然可以。”
“那兩處埋藏之物,前輩為何說是我的機緣?”聞述平靜問道。
“這幾日出門在外,你應該也知道望洲城出了無數人想要的靈寶。”班雪鏡慢悠悠晃著茶杯:“那靈寶便是這三塊玉牌,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機緣巧合得知。”
聞述聽見那句機緣巧合,眼神微暗。
“玉牌其中一塊你早已拿到,不是緣分是什麼?”班雪鏡唇角掛著笑:“你是第一個發現的,那自然應該是你的機緣。”
他好整以暇看著聞述,後者果然沒有提及第一個發現的是陳連溪,隻是道:“前輩如此慷慨?”
那雙鳳眸裏滿是探究與不信任,班雪鏡早已經想好,他是神秘的“高人前輩”,根本不需要去和一個晚輩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心路曆程,相反,想一出做一出變幻無常的人設更適合。
一一去解釋自己的動機,就算理由說的天衣無縫,證明自己沒有威脅,聞述依然不會相信一個陌生人,反而顯得更加圖謀不軌。
但恣意妄為的怪人就不一樣了,在大眾眼裏,他們的想法誰也不清楚,於是做出什麼樣的行為都正常。
“我很好奇你能成長到什麼地步,另兩塊玉牌就當做我送給你的見麵禮了。”班雪鏡輕笑一聲,用蠱惑的語氣道:“什麼時候想通,要當我的徒弟了,還有更好的東西哦。”
“前輩說笑了。”聞述淡淡道。
“我可不是說笑。”班雪鏡帶了幾分認真:“玉牌收好,別讓其他人發現,懷璧其罪相信你應該明白,過些日子,城中修士找不到東西,想必就會打道回府。”
聞述靜靜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
“我還有要事需去處理,之後就不過來了,你好好修煉,給你兩年時間升到築基巔峰,兩年之後,去闖珍水秘境,到時玉牌會有大作用。”
班雪鏡用的是命令語氣,瞧見青年麵不改色的神情,表麵看起來像是一點也不介意,他鬆了語氣,笑眯眯道:“放心吧,我不會害你,還是那句話,我很好奇混沌靈根的人能成長到什麼地步,對了,你也別和別人說你的靈根。”
他站起身,明明是如玉石相擊的清冷悅耳嗓音,說得話卻聽起來十分輕佻:“修真界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飛升,我希望你能成為百年來第一個,嗯,到時候去幾大門派轉一圈,說你是我的徒弟,把為師的名聲打響更好。”
聞述自他到來便暗自防備,腦海中不知想了多少陰謀詭計,此刻聽了這一番話,雖然覺得這人在鬼扯,卻少了一絲惡感,多了一絲無可奈何。
這世上有能力的人總有一些脾氣古怪,擁有怪癖,他聽人說過,現下卻是見到了。
“前輩名諱?”聞述問道。
班雪鏡隨口一扯:“薛。”
“薛前輩。”
聞述看著他翩然離去,毫不猶豫地轉身,麵無表情走回房。
對方看起來暫時沒有惡意,甚至還給了他一個機緣,聞述依然不喜歡他,無關其他,他討厭被人壓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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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玉牌還在,聞述也毫發無損,甚至修為還有所精進,班雪鏡心情都愉悅起來。
眉眼帶著淡淡的笑意,剛繞了一圈回穀懸家,便在房門口碰見了睡眼朦朧的楚芝。
楚芝看見披著黑鬥篷的班雪鏡,嚇得眼眸瞬間睜大,看清是他才放鬆下來,軟軟喊道:“陳哥哥,這麼晚去哪呀?”
楚芝隻是隨口一問,見班雪鏡沒有回答,也不在意,打了個哈欠說道:“已經很晚啦,陳哥哥快去睡吧。”
班雪鏡微微彎腰,直視著楚芝的眼眸,溫聲道:“小芝,今晚看見我的事,別告訴穀大哥和聞哥,好不好?”
“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班雪鏡眼中含笑。
“好。”楚芝眼眸一亮,困意散去幾分,玉雪可愛的小臉上滿是嚴肅認真,點頭說道:“絕對不說。”
班雪鏡揉了揉她的頭。
不出他所料,翌日,聞述就允許他搬回去了。
班雪鏡真心實意地感到高興,麻溜地收拾東西回聞家小院。
聞述回來後,便很少再出門,和穀懸一起,監督班雪鏡和楚芝練劍,教導他們倆讀書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