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承光布置完作業就去洗澡了,塗諾跟彭大飛一起在房間裏寫作業。
彭大飛根本就不肯好好寫,他看見嚴承光走了,就湊到塗諾跟前來說他的壞話。
“你知道嗎?就你奶奶給你請的這個家教,是個野種。”
塗諾雖然年紀小,家人把她保護得也比較好,卻也跟著奶奶刷過幾部家庭倫理肥皂劇。
雖然一到那些關鍵的情節就被奶奶派去倒水,卻也知道野種的意思。
聽彭大飛竟然這樣說嚴承光,她很生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彭大飛也把眼睛一瞪,“你別不信,我媽都跟我說了,他媽媽是把一個大老板灌醉了才生的他。他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塗諾雖然從小就學習刻苦,成績卻依然不好。
所以,她對嚴承光這種“一看就會,一考全對”的人就特別崇拜。
跟著嚴承光補了幾節課之後,她更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偶像,膜拜的學神。
如果奶奶允許,她都想在她家神龕裏給他安個座兒。
她在心裏敬著供著的神,憑什麼讓別人這樣踐踏?
於是,她站起來打開房門,指著門外對彭大飛說:“你走!再也不許你來我家了。”
彭大飛當然不肯,“憑什麼?我也是交了學費的。”
塗諾一聽,舉起自己攢了好幾年的存錢罐就給砸了。
她抓起一把錢塞給他,“學費還給你,趕緊走!”
“我不走!就不走!”
彭大飛可不想回去被他媽揍,死抱著桌子不肯挪窩。
塗諾撲過去就掰他的手,掰不動就上嘴咬。
彭大飛被她咬疼了,哭嚎著抓起她本子上的鋼筆就扔了過來。
塗諾隻想著把彭大飛趕出去,根本就沒想到要躲。
眼看著那支鋼筆衝著她的臉飛過去,聽見聲音跑進來的嚴承光伸手就來擋。
然後,塗諾就眼睜睜地看著那支鋼筆甩出一條藍黑色的線,紮在了嚴承光左手的小指根上。
那個傷口不大,位置卻很深。
嚴承光把筆尖□□,藍黑色的墨水卻留在了裏麵。
後來,殘留的墨水就成了一顆痣。
現在,這顆痣已經長到了肉皮以下,依然透著隱隱的藍黑色。
塗諾一看見它,就想起嚴承光那天的樣子。
他剛洗過澡,頭發都沒來得及擦幹,濕發烏黑,滿臉戾氣。
他都顧不上管自己的傷口,拉過塗諾就來看她有沒有受傷。
在確定她沒有受傷以後,拎起彭大飛就給扔到了門外。
塗諾緊跟其後,把彭大飛他媽硬塞給嚴承光的一百塊錢也扔了出去,還砰地一聲關上了院門。
然後,他們兩個靠在門板後麵,在院門外彭大飛他媽汙言穢語的叫罵聲中,相視一笑。
……
男人一目十行,很快把資料看完。
等他關閉了自己的頁麵,又把塗諾剛才看的頁麵切回來,才發現小女孩走了神。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小指上,羽睫輕垂,看得很入神。
嚴承光微微皺了一下眉,把手指在桌麵上輕輕一敲。
塗諾一驚,連忙把眼睛錯開到一邊,臉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於承光又看她一眼,就滑著椅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那邊會議繼續,塗諾望著電腦,茫然地滑動著鼠標,卻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進去了。
不,
也不是什麼都看不進去,
她其實想……
想看嚴承光!
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塗諾滑動鼠標的手不由一頓……
然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攢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偏了偏頭,用眼睛的餘光看到了嚴承光。
此時他正專注地看著前麵的大屏幕。
燈光下,他的側臉輪廓立體,下頜線幹淨利落,喉結也愈發顯明突出……
看著他脖子上的那塊骨頭,塗諾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嗓子。
然後就想起來,小時候,她好像,摸過他的,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