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佟宴青微頷首,又伸過收來,握住我的手腕,兩指搭脈。

“放心吧,到了漢梁一切都會好的。”說著他已鬆開了我的手腕。

“要啥有啥,對不?”我笑。

“嗯。禦醫隨傳隨到,禦藥房直接給你取藥。不知這樣冬兒管事可滿意?”

“啊?真的?”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隔著麵具我都能看見他看著我的目光裏流露出毫無掩飾的寵溺。

我立刻又轉走了目光,繞著手指,扭著身子掀開了車窗厚厚的布簾。看了眼前的景色,心歎,這才說了幾句話,車窗外已然是千裏雪茫,萬裏一色的素白。

車廂內那人也不再說話。繼續他的調息打坐。我想他這應該是在補足元氣,或者是在修煉什麼的內功。這些我也不懂,我隻知道不去打攪他,他與我兩個人能安安靜靜的同處一室,其實這才是我最想要的。兩個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若浮萍與水麵,平靜的依存就是幸福。

又往北走了三日,終於到達了帝都漢梁。

因為一路上大雪紛飛,到達漢梁時,我根本就沒看清楚漢梁的城牆與宛城的城牆到底差距在哪裏。

因為遠遠望去天地一片素白,根本就看不清楚城牆的有多高有多厚,鎢鋼的光澤是否也一樣的幽幽泛著青光。是否也有直聳雲霄的瞭望塔。

臨了到了城門口,我終於發現有身穿玄甲手持刀斧的守城官兵,逐一盤查出入城池人等。看來這就是帝都與宛城最大不同。

檢查到我們這車,自然有官兵上前凶巴巴的盤問要檢查車內,隻是佟宴青也早就有所預備。從懷裏取出一塊白玉牌交給趙無有,讓趙無有將玉牌拿出去。

我大概也知道這玉牌應該是某種身份的象征,但是我也可以肯定這玉牌絕對不會暴露出他是誰。

果然搜查盤問的官兵見了玉牌,與趙無有說話的口氣立刻矮了三分,立刻放了兩輛馬車進了城。

“那玉牌是什麼?”我問佟宴青。

“隻是宮內普通弟子的名牌。”

“這牌子你也有吧?”

“有。凡是宮內教眾都有自己的名牌。”

“若是把你的名牌拿出來,剛才那幫人會怎麼做?”

佟宴青微笑了道:“那我們就走不了了。”

“為什麼?”

“以後你就知道了。”佟宴青笑著,敲了敲車廂,“直接去玉清坊。”外麵車夫應了一嗓子,駕著車往我們的目的地去。

這時趙無有鑽了進來,“小冬你就一點不想看看都城到底是和摸樣?老是圍在被子裏人都懶了。”

“我才不要,你看看你的臉都凍成什麼樣了?你別忘了若是生了凍瘡,以後每年都會發,你這張俊臉就完了。”我嗤笑。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懶理解成為,你不想凍著自己?”趙無有搓了搓自己的臉和雙耳。

“當然。在宛城那種水潤的山林裏住了幾年,突然來這裏幹燥寒冷的地方,自然要好好保護自己。這點你是不懂的。”

“哎,小冬。不要太漂亮,書上說紅顏禍水。太漂亮的女孩子都是禍水。我寧願你醜一點。”趙無有雖然嘴上笑嘻嘻的,但是眼神裏卻有些黯然。

此時佟宴青悠然開口接著無有的話道:“無有你也中了蠱?你不知道所謂的紅顏禍水都是男人沒用,自己一敗塗地,卻還要找理由給自己補點顏麵才會把這個禍字推給身邊的紅顏?若是男人有本事扛得住天地,又怎麼會讓身邊紅顏背上這個禍字?說到底還是男人沒用罷了。”

我斜眸看了佟宴青臉上表情清淡,不喜不怒。但是我心裏卻有一絲讚賞。他看問題的方式卻是比一般人高,一個傳統社會上千年的謬論,被他三言兩語擊的粉粹。

聽完佟宴青的話,趙無有徹底的靜了下來。他好像在細細品味佟宴青這句話裏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我看著趙無有低頭不語,神遊中。而佟宴青依舊是盤腿打坐,微微瞌著雙目安安靜靜的像一尊玉像般的寧靜安詳。伏在他肩頭的雪球擔任也如他主人,微微瞌著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