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寧太累了,按說回座位應該立刻睡覺,卻久久未能睡著。
腦海裏不自覺反複的,全是方才在衛生間門口的那段插曲。
接觸發生的一瞬間,俞燃的眼神和身體立刻出現變化。氣息直往上頂,掠奪感鋪天蓋地般裹挾而來。仿佛嗅到獵物就立刻繃緊肌肉的野獸,速度快猛到令人咂舌,連帶著那雙漆黑的眼都讓人難以直視。
宋西寧也是男人,當然明白那一瞬間的反應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幾乎是立刻道歉後退轉身一條龍,快速離開了甬道。
然而也不知是身後俞燃的目光太過熾熱,還是他喝酒之後身體的反應速度變得太遲緩。總歸宋西寧都回了座位好半天,身上方才被俞燃氣息侵略而泛起的癢麻感也沒有褪去,仿佛一路入侵到了他薄衣下的身體深處,沿著肌膚一路向下,喚醒了一些不該被喚醒的肌肉記憶。
宋西寧問乘務要了薄毯,想遮蓋住自己的身體。
直到這個時候,俞燃殘留的氣息還在他身上輕輕刺碰著。
讓他不自覺回想起來,他以前總說俞燃的身型和五年前差不多,但這其實應該是他偷懶,亦或者說不願意過度觀察所留下的敷衍結論。
因為方才在甬道的近距離接觸,以及撲麵而來的強勢感已經打破了宋西寧這一點認知。
俞燃的身體其實是變得更有力了,頸項和肩骨肌肉的線條都變得比過去更寬大,就連氣味都是如此,仿佛在宣告著身體的進一步成熟,向他。
宋西寧為腦海中那些本能在意的畫麵無奈退步,等它鬧夠了,消停了,才大手一揮,裹著薄毯陷入睡眠。
這個心緒不寧的時間,最開始宋西寧是不知道有多久的。直到他陷入迷迷糊糊的狀態中,聽見不遠處傳來程至詢問俞燃的聲音。
“哇,你這是去幹嘛了,快半小時才回--?”
飛機緩落平地,照明燈大開。
宋西寧身上的薄毯已經睡得垂落下來,露出內裏換成薄衣後,鎖骨處流暢的弧度。
……不然為什麼說喝酒麻煩。登機燥熱要換衣服,該下機時艙門一開,立刻又涼颼颼。
《黎明》的拍攝地是南方一座小城。然而深冬已至,南方的冬天完全不比北方客氣多少。
“宋哥,你冷不冷啊?”蔣遠問。
宋西寧實話實說:“冷。”
尤其是剛從薄毯裏鑽出來,那反差叫一個厲害。
蔣遠咯咯笑起來:“您裏邊那件衣服太薄啦,領口還低,看著都招風。我這有圍巾呢,您要不要?”
宋西寧:“不了,一會就進去了,就這點路沒事。”
“可是南方濕氣重啊,您又是剛醒,萬一這兩下吹得--”蔣遠還在一旁說著什麼,程至突然賤兮兮地湊上來說:“小蔣,你咋不問問我要不要圍巾啊?我領口也低呢。”
蔣遠頓時哽住,宋西寧見狀笑著替他解圍:“自家藝人不緊自家老板,緊你先算什麼事兒啊?”
蔣遠是個反應快的,當即就要遞上圍巾。然而程至純屬閑嘴打趣,哪會真要。倒是這一來二去,路上的氣氛被挑熱了不少。
等宋西寧回過神發現身體已經不太冷時,再抬起眼來,才發現俞燃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側前方,正正好替他擋住了大風口。
沒看蔣遠,也沒看宋西寧,仿佛自己隻是湊巧走在這個位置,甚至連目光都投向了通道外的停機坪,半點不聲張。宋西寧看看青年寬闊的脊背,沉默無言。
出航站樓拿了行李便直奔酒店,張萬山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日裏看著身體不如宋西寧健朗,在喝酒這種事上卻恢複得極快,晚上才喝成那副模樣,到地深夜竟還能加局。
同之前阮鳳鳴在的小鎮不一樣,這座南方小城當初借著紅遍海內外的《黎明》好好弄過一次旅遊業。眼下經濟繁榮,一聽說《遠行》劇組要重來這裏,盯住機會,各方都做好了接待準備。
宋西寧吃不消兩輪連喝。如果不是應酬需要,他平日裏都不太碰煙酒,養生得很。落機後於是直接拒絕了他們的邀請,選擇自己回酒店先休息,把之前沒睡好的覺都補回來。
他著實是累了,沒心情管別人如何安排,到店便直接倒頭大睡。
卻也不知是身體在同他這些時日的忙碌抗議,還是讓蔣遠一語成了讖,半夜醒來時,簡直頭痛欲裂。
宋西寧艱難地從床上爬起,頗有些難受地揉了揉頭發,隨即給前台去了個電話,想讓人送些藥上來。
然而酒店在這方麵十分嚴謹,不願意隨便給住客提供藥物。當然,宋西寧住的樓層高,前台也沒有冷冰冰地拒絕,隻說為了安全起見,可以給他安排醫生。
宋西寧:“……”
哪有那麼麻煩,他隻是頭疼。謝過前台,見組裏微信二十分鍾前還有人說話,便轉播了節目助理電話,麻煩人幫忙送點藥上來。
可這年頭組裏助理也不敢隨便遞藥啊,尤其是宋西寧這個咖位,還剛喝過酒,遞出了什麼事,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