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是比幫忙作弊還要離譜的嗎?
有, 克雷安心想:那就是給人減分。
“維爾德。”克雷安深吸一口氣,湛藍的眼眸將自己同僚的模樣牢牢刻在其中,他故作誇張以一種不可置信的口吻道:“——為什麼?你至少得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不可能光憑你忽然找上門來一番話, 就去毀掉一個求學的孩子的未來。”
“毀掉未來?”維爾德也驚呼起來, 他做作地說:“怎麼會呢?隻是讓她的排名稍微後麵一點點, 隻要她有真才實學,並不會那麼容易被毀掉, 你說得太嚴重了。”
克雷安語氣轉冷:“別開玩笑了,你不會不知道入學考試的含金量。要是首都學院是什麼三流學校,也不會有那麼多擠破腦袋想往裏麵衝的人了。”
不等維爾德繼續勸誘,克雷安說:“到底是誰提出的要給那個考生改分的, 維爾德。”
——開什麼玩笑,他監考的那一批人裏, 隻有這一個看得過去的考生。
現在告訴我要讓我親手用不知道哪來的潛規則將她淘汰掉?
克雷安發誓自己絕不和庸才共鳴。
更別提讓他去做親手將稚嫩卻滿是潛力的幼鳥扼殺在鳥巢裏這種事。
維爾德:“這種事你不用知道……反正是個我們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克雷安譏諷:“得罪不起的人物?那為什麼還要你來說服我,直接後台改成績豈不是更好?”
維爾德被他怒氣衝衝的樣子嚇退半步,可以想到魏蘭舟爽快支付的定金和許諾完成後的報酬,他還是動了心思。
“別這麼倔嘛,克雷安。”他不知道戚言的成績,隨口就道:“我們都知道, 真正的好苗子沒有多少,每年至少百分之七十的學生都是靠運氣進來的,一年後就會被淘汰掉, 如果她本就不夠資格,就當是幫她節省這一年的學費和時間……”
克雷安陰陽怪氣道:“說得輕巧, 維爾德, 你不會以為自己是好人吧?就算是頭豬, 在首都學院學上一年都有不小的收獲。換成是你,你會感謝這種‘節省’嗎?”
“我也沒讓你大刀闊斧的給她減分。”維爾德也討厭克雷安的臭脾氣,他早知道這位年輕的天才一身傲氣,口舌尖銳,但也知道他有弱點——缺錢。
他需要錢治病,否則也不會留在首都學校教書。
“這樣。”維爾德說,“……我給你這個數。”
他用手比劃了下,給出的分紅在他看來相當豐厚了。
克雷安微笑的弧度慢慢提起,維爾德終於在這個又臭又硬的石頭身上看到了態度回暖的前兆。
……什麼高傲、清高的天才,還不是錢給的不夠?
他正這麼想說,打算伸手攬著年輕人的肩膀同他再套套近乎,就被對方一個利落的閃身躲過。
克雷安冷笑了一聲。
“這點錢你留著自己治腦子吧。”
不看維爾德憋成豬肝的臉色,他三兩步就走回了自己的監考教室。
替他看考場的助教見他回來,慌慌張張的從椅子上起來朝他鞠了個躬,走到門口時卻被克雷安一手攔下。
克雷安皮笑肉不笑的囑咐了一句:“維爾德看起來不太舒服,你轉告他‘克雷安教授建議他去買瓶清醒劑’。”
助教懵懵懂懂的離開了。
克雷安回到座位上,靜靜的等待最後的考試時間。
……
……
戚言早早就裝好了考試的機器人。
甚至連這個機器人的模型原型她都猜到了,是很多年前格雷兄弟公司的一款家用輔助機器人,在當年口碑銷量極佳,完全是爆款中的爆款,更是給這家公司累計了第一桶金,才讓他們後續轉做機械義肢。
要是這家公司沒有中途點歪技能樹,老老實實沿著日用機械品的方向發展,說不定也不會破產了。
等她無聊到開始思考要不要去遊戲裏看看時,考試的鈴聲終於響了起來。
講台上的克雷安也按了鈴:“都從工作台上起來,現在都站在原地,我說走就離開考場,禁止在原地逗留。”
說完,他就從講台上下來,沿著第一個位置開始檢查。
不過似乎並不是在給成品打分,戚言也不知道這個流程是在確認什麼,大概是確保考生的作品不會混淆?
他確認沒問題後,就讓人走了。
“1號可以出去了。”
接著就是2號、3號、4號……
很快就到了戚言這。
克雷安毫不掩飾他目光中的滿意,對著戚言的作品由下至上看了一遍,隨後朝她說道:“出去吧。”
就連語氣都比對其他人要柔和幾分。
這麼明顯的態度轉變,讓其餘考生也瞅了過來——見到站在這裏的是個個子小小的年輕女孩後,又有了些了然。
當然,也有聰明人看到了戚言做好的成品,直接喊了句:“臥槽——!這也太牛了!”
剛一說完,就被克雷安瞪了一眼:“肅靜。”
戚言則是點了點頭,朝著監考老師鞠躬後就離開了。
但是經過剛才那人一吼,其餘人也發現了戚言那堪稱完美的作品。
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水平對比,就算是他們這群半吊子都能看出差距!
克雷安走到了這位心情複雜的考生麵前,剛才殘餘的柔和已經丁點不剩。
他看了眼這位考生的作品,冷冷道:“出去吧。”
這位考生又扭頭看向自己的作品:馬馬虎虎,還很毛糙,考試時間隻夠讓他將這東西做成“看得出形狀,勉強能運行”的程度。
……他覺得吧,監考老師的態度太正常了!
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
……
考試成績不是當場出,戚言先前還挺好奇——為什麼都大星際時代了,出個成績還得好幾天?
來之後她才知道,實操考試是交叉打分的,她所在的考場還會有其他兩組監考老師打分,為了保證盡量的公平。
所以戚言考完試後就直接回了旅店,恰好又撞上了白天的蔣盟,蔣盟正在喝一杯綠色的飲料,臉皺成了一團。
見到戚言,他苦著一張臉和她打招呼:“下午好……那個,你考得怎麼樣?”
“我覺得挺好的。”戚言實話實說,“你呢?”
“我?我感覺自己可能沒戲了。筆試我有近三分之一的部分都是瞎蒙的,哈哈……”
尷尬地笑了兩聲後,蔣盟痛苦的將這杯不知道是什麼打出來的“混合飲料”推到旁邊,問道:“對了,明天這邊有個大型線下交流會你要去聽嗎?我聽說有不少大佬會在交流會上做免費的心得分享。”
蔣盟臉上就差寫著“我要去愉快白嫖”幾個大字了。
“應該會去。”戚言說。
見見世麵沒什麼壞事,交流會上她定然能學到不少有用的新知識。
再加上訂的去藤庭的船票因為軍隊清剿忽然出現的蟲巢而延期了,她還會在這裏多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