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守歲閑(1 / 3)

這大概是最冷清的一年除夕守歲了,雖然各宮各殿仍是燈火長明徹夜不絕,但燕宮還是失去了舊歲裏的煙火氣。

半月湖中的水榭涼亭裏,陸瑾邊提筆在素白的祈天燈上寫著字邊說道:“哪怕今晚不用守歲,他們估計也是難以入眠了。”

“是啊,這麼驚世震俗的一場大戲值得好好回味一番。”薄妤手執玉杆狼毫,坐在亭中石凳上思索著要寫些什麼。

夜風簌簌湖麵泛起波瀾,明月映下的滿池金輝被吹得細細碎碎四散開來。

“今年的天燈祈願隻有咱們兩個了。”想到這裏陸瑾的情緒不由得有些低落,“爹娘,舅舅還有祖母都不來了。”

去歲舊景,半月湖水榭中歡聲笑語一片。

薄昌縉卸下帝王的架子,立在石桌前親手紮著一盞盞祈天燈,紮好以後提筆在上麵繪出色彩圖案。

被舅舅嘲笑字跡如同狗爬,陸瑾出言拉了寫字更難看的親爹下水,結果成功收獲了‘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

趙太後笑著把外孫帶到身旁做出了回護的模樣。

俯身為女兒將狐裘裹緊了些,薄舒琅眉眼溫柔笑意盈盈望著身旁的男人。

薄妤側身看向自己爹正在寫著的祈天燈。

哪怕定居燕京後已經練了許多年的字,但陸懷倧卻仍舊寫得歪歪扭扭毫無風骨,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姿態端正神情認真地一筆筆將心願寫下。

‘年年歲歲,如今朝。’

……

“他們自是有要事相商,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呢。”薄妤將玉杆狼毫調轉,用頂端指向他手中的祈天燈道:“勞煩你多寫幾行字,替他們將心願一起許了。”

陸瑾舉起自己的燈說道:“寫過了,你看四個麵都寫滿了。”

“嗯,陸小瑾最乖了。”薄妤說道。

“乖這個字是哄小孩子的,而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待陸瑾看到她眼中的戲謔後,轉移話題道:“石太傅搞得這一出也太突然了。”

水榭周圍無人窺伺,宮人內侍也都被打發到了遠處。

“去年六月石太傅在府中重病昏迷,雖然被救了回來,但卻也是時日無多了。”薄妤譏諷地繼續說道:“他和他的那些門生一直都將娘當做心腹重患,現在反正都逃不過一死,倒不如死得更有意義些。”

“幸好舅舅和娘早有準備。”陸瑾憤憤道:“那些人簡直有病,娘她為國為民操勞多年竟還成禍患了?”

薄妤已經想好了要寫的東西,低頭提筆道:“被一女子壓在底下,對於他們那些自視甚高的讀書人來說,大抵是種無法忍受的恥辱吧。

當然,他們可能更怕舅舅多病早逝,娘會直接臨朝聽政以女子之身登基。”

都是些小人臆測罷了,她娘若是真的想坐那個位置,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見她說的從容清晰,陸瑾愣了一下問道:“祈年殿的事,你是不是也提前就知道了。”

“是啊,我的傻弟弟。”薄妤微微挑起細長的黛眉朝他看了過去。

石桌上的燭台有琉璃燈罩扣著,哪怕再是有風襲來燭火也紋絲不動。

陸瑾覺得她此時的神情看著有些眼熟,不由自主地便將心中的話問了出來:“姐,你以後也會跟娘一樣嗎?”

薄妤筆下一頓,答道:“我對朝政可沒什麼興趣。”

這話是真心的,畢竟處理朝政太過於耗費心力了。

她隻要將娘留下的權勢牢牢握住就足夠了,薄衍朝就算以後生了異心也無妨,既有去母留子亦可以有去父留子。

隻是會略微麻煩一些,所以還是希望他能安分點兒,不然那副難以再尋的容貌就可惜了。

“你又懶又嬌氣,哪裏做得來那些。”陸瑾似乎鬆了一口氣,複又神情鄭重地說道:“娘有爹手握兵權為她撐腰,你有我,再過幾年我就長大了。”

“就憑你這句話,兩千兩,等回府了來找我領。”薄妤拎著燈站了起來。

笑意立刻就攀上了陸瑾的眉梢,湊上前樂嗬嗬地問道:“姐,你還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

薄妤拿著祈天燈向水榭邊走去,“再說我也不會多給了。”

“嘿嘿,沒錢我也說。”陸瑾掏出火折子,狗腿地幫她將中間的燃料點上,“這麼半天你就寫了兩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