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麼稱呼都隨郡主心意。”薄衍朝對於這個生疏的稱呼其實是有些不滿的。
“那我還是喊表哥吧,聽著親近些。”
湘妃芙蓉玉耳墜被風吹動,一下下落在肌膚上砸得生疼。
薄妤抬手捏住兩邊的耳墜,但又覺得這樣實在是有損她的形象,猶豫片刻還是鬆開了手。
那一片紅痕印在細白的肌膚上格外的顯眼,薄衍朝按住她肩膀的同時,垂首小心翼翼將耳墜摘下。
感受到身前人雖然瑟縮了一下,但卻沒有躲開後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發絲搖曳與耳墜糾纏,哪怕動作放得再輕也還是不小心扯到了。
“很疼的。”薄妤嬌嗔中帶著不滿,抬手捂住了那片頭皮。
“抱歉。”最後一絲被解開,薄衍朝順勢將那縷碎發掛到了她的耳後。
指骨不小心觸及耳輪,似玉般生冷。
薄妤避開了他的動作說道:“手這麼冰還不多穿些。”
“以後會記得的。”薄衍朝退後一步恢複了原本的距離,攤開手遞上前去,掌心是那那對被摘下的芙蓉玉耳墜。
薄妤並沒有帶著侍女一起過來,於是說道:“我身上沒地方放,你先收著吧,下次見麵了再還我。”
對於她這般嬌縱中帶著頤指氣使的小性子,薄衍朝不僅不生氣反而還覺得歡喜,若是旁人隻怕碰都碰不得她的東西。
“嗯。”應下之後,便收攏手掌將耳墜緊緊攥入手中。
薄妤說道:“感覺你今日好像很高興。”
她總感覺這人與往常相比有些不同,但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同。
“出宮住總是自在些。”
比起這個更值得高興的是,住到長公主府旁的人換成了他,這是不是意味著與郡主議親的人也會變成他呢。
想到此處,薄衍朝便對四季的遊走交替期待了起來。
少年身後墨綠發帶在風中肆意飄搖,薄妤也露出了笑意:“是啊,還是住在宮外方便。”
若是在宮內,每次見麵都還要找理由,實在是麻煩。
今日這個彩頭,兩人都很滿意。
天邊雲卷雲舒,晴光方好。
陸瑾等了許久都沒見她上車,於是便掀開馬車簾子向外看去,隻一眼就瞧見了正在交談的兩人。
正要跳下車去將姐姐搶回來時,卻聽聞涼夏對著車夫吩咐道:“起駕回府。”
“停下!我姐還沒回來呢!”見馬車竟然真的往前行動了,他不由得有些著急。
涼夏邊跪坐在蒲團上沏茶,邊恭敬地答道:“二小姐少安毋躁,是郡主命奴婢先將您送回府的。”
陸瑾問道:“那她一會兒怎麼回去?”
“郡主自有辦法。”
薄妤當然不愁要如何回去。
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她微微蹙眉說道:“小瑾大概是等不及就先走了。”
“馬車簡陋,還望郡主不要嫌棄。”對方幾乎是將目的擺在了明麵上,薄衍朝也就順勢接了下來。
長公主府的人是不可能將郡主獨自留下的,除非是得了命令,對於這點兩人都心知肚明。
薄妤也並沒有要做任何的遮掩,這樣做就是要讓對方察覺到她的意圖,隻要不是太過於愚蠢的人這會兒應該都已經心領神會了。
是要給些甜頭的,不然他這般好看,放出宮以後還不知道要招來多少蝶意鶯情呢。
“朝表哥好心送我,自然不會得寸進尺。”
“郡主,這邊。”
青頂馬車確實簡陋,放到長公主府稍得寵些的仆從也能坐得,不過薄妤卻並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提裙上車後,發現裏麵倒是被打理的十分幹淨整齊。
小案上擺著三兩本書,一旁的紅泥小爐上溫著熱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回想從前郡主出行所攜帶的烏金衛數量,再看看車外那幾個守宮衛應付差事調來的人,應和忽然就感覺有座巍峨高山從天而降壓到了他的肩頭。
這要是半路出了事兒可怎麼向長公主交代啊。
“給郡主沏茶。”
“是。”
為了防止茶水飛濺出來,所以在馬車上用的茶盞都比較深。
薄妤將細細長長的杯子握在手中,輕嗅了一下道:“雪山白毫,入口生津回甘,常言所說的苦盡甘來大抵就是如此了。”
這番提前封王怕是要引得不少人重新估算六皇子的分量,像是克扣用度這種事兒大概是不會再發生了。
薄衍朝沒有應聲,隻是默默地看向自己的茶杯。
是啊,前韻的苦味雖然長了一些,但終於還是等了那絲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