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裏的薄妤自然也聽到了聲響,目光落到外麵時,正好撞上了那雙風流帶笑的桃花眼。
“小郡主別來無恙啊。”
“呦,戚世子舍得下山了。”薄妤倚在窗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來都來了,怎麼不進去祭拜下?”
“說到底我也不過就是個俗人,並不想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語和猜測妄議,所以路過這裏停車看上兩眼也就行了。”戚重涵說得十分坦然。
“這燕京裏哪有不俗的人呢。”
薄妤在燕京長大,這麼些年來也曾見識過不少家族的沒落。哪怕從前再是迎來送往,可一旦大廈傾塌,緊接著便是樹倒猢猻散了。
真心相交或許也有,但終究還是自身利益更為重要,就好比現在這般景象。
戚重涵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打量了下周圍的烏金衛後問道:“郡主這是要出城?”
“是啊,京郊莊子裏養的幾株十八學士開花了。”
薄妤的確是要去京郊的莊子,但卻不是為了賞花,而是要去看人。
“那我就不耽誤郡主了。”
兩輛馬車相錯而過,一向長街頭南,一向長街頭北。
——
那日從青檀寺回來的時候,薄妤在城外荒地撿到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
大抵是因為她剛從寺廟出來,心裏多少還殘留著些慈悲為懷的想法,所以就順手將人救了下來。
待到後麵命人去查,才發現她救下的竟是睿王的侍妾。
這就有意思了,於是便把人留在了莊子裏。
京郊這處莊子是薄妤名下的私產,也是按照她的喜好所修建的,雅致華貴且占地廣闊,除了主宅以外還有數個零零散散的小庭院圍繞在旁。
馬車駛進了其中一個小庭院,薄妤懷抱手爐從車上下來,剛一站穩便立刻就有侍女蹲下身替她將裙擺鋪開展平。
穗娘來燕京沒多久就住進了睿王府,算起來燕璿郡主還是她頭一個見到的燕京貴女呢。
奴仆成群,侍衛隨身,步伐輕移間的矜貴氣度讓人看了不由得感到自慚形歲。
原先也曾想過被嬌養在宮裏的公主們會是個什麼樣子,但直到現在穗娘才明白自己的見識有多貧乏,她所想的連眼前三分都不及。
見穗娘和管事嬤嬤一同候在那裏,薄妤蹙眉說道:“你身子還沒養好,下次不用出來迎我了。”
“多謝郡主。”
一陣輕咳過後,穗娘蒼白的麵頰上倒是泛起了些許紅暈。
見狀薄妤加快了走向屋內的腳步。
穗娘剛一進到屋裏,便朝著擺了茶水的圓桌走去。
薄妤出聲阻止道:“有侍女在,你不用做這些。”
“從前習慣了,所以一時忘了。”穗娘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郡主這樣身份的人入口之物自當再三謹慎,底細不明的人所倒的茶水是不會喝的。
“你想回到睿王身邊嗎?”薄妤開門見山問出了來意,“他一直在暗中尋你,連亂葬崗都已經命人翻遍了。”
對於郡主知道自己身份這件事,穗娘毫不感到意外,搖頭說道:“不了,就讓他當我已經死了吧。”
她原本也隻是想來看一看養母所說的燕京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現在看過了,該走了。
薄妤不了解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所以也就沒做什麼勸說,隻是說道:“先安心在這裏住下吧,其餘的等養好了身子再說。”
皇後的爪子可不敢往這裏伸,現下留在莊子裏無疑是最安全的。
穗娘向來沒什麼主見,聽到這話便恭恭敬敬地應了下來。
看她露出這番神情,薄妤總感覺有些麵善,就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