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糾鬥(1 / 3)

坐在一根長了些苔蘚的原木上,穿著黑衣的男子踢開趴在自己腳邊的一個昏死的強盜,從口袋裏抽出了一根香煙來點上。

他不需要火柴,隻是兩指稍稍一搓,一小撮火焰就竄上了煙頭。

男子的相貌毫無疑問是極其出色的,隻是太冷漠,太無情,太蒼白。幸而火焰下,他那蒼白的皮膚終於染上了一些色彩,他的眼中也多了一些跳動的神色,倒比平時看著要真實許多。

算一算,四年半了。

沒有想過,居然一下過了這樣久。

照片裏那抱著他的金發人依舊笑著,卻永遠都不會長大了。那時候說的海闊天高,快樂悲傷,再也沒有了。

想想看,一個人要突然從世界上消失,果真是很容易的。

即便當年被他一隻手穿透了身體都沒有死的他,最終因為一場大病,加上一場戰鬥,最終悄無聲息地,毫無征兆地就離開了他。

少了那樣呱噪的人,他終於得到了一個清靜的世界,隻是那以後,他再也看不見世界美妙的色彩。他也再也不為追求力量而四處奔波了。——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後,他發現,他從十二歲開始追求的所謂的力量,也不過是個屁。

丟掉抽完的煙頭,他再點起一根煙。“嘩——”地一聲,好亮的火光。

火光裏的溫暖在哪裏?至少不在這裏,不在他的心裏。悲傷已經讓他流浪了許多年了。

當然,無腳的小鳥也有停留的時候,那個人的墓碑,他和他的回憶,是如今唯一牽係他的繩索。

每年他都會回去木葉,在那埋了他的舊衣物的墓碑前發一會兒呆。墓碑上的照片還是他十五歲時候的,說來如果他還在,到現在也十九歲了,個子也該長高了,看到現在繁花似錦的木葉,一定也很高興。如果他還在的話,一定在木葉的家裏過上了想要的生活,有朋友,有後花園,還有關心他的家人。

如果他還在的話……

“嘖。”

他胸口針紮一樣的痛。為了不讓這種痛楚蔓延下去,他咬了一下牙根,再重重歎口氣,瞧了眼其他地方。

“真是無聊。”

撇了眼躺在地上的十七八個被他打得不省人事的壯漢,他望著遠方,安靜地抽煙,然後丟掉煙頭。然後火光再度亮起。

第三根了。

夜空還是這麼黑,深邃地好似他的眼瞳,他看著手中新點上的香煙的火光,陷入了一種慵懶的僵值中。

說來,那個家夥還在的話,看見他抽煙,一定要大吃一驚,然後急衝衝地,凶凶地罵上兩句。

才想著,他捂著口咳嗽兩聲,覺得口幹,便隨便解下一個不省人事的壯漢腰間的酒壺,抬起頭就灌。晶瑩的酒漿澆濕了他的衣領。

還不錯,雖然也粗鄙,可至少也是酒。

他過去從來不喝酒,誰想著有朝一日沾染上後酒癮就這樣大,每日當清水般灌,戒都戒不掉。他也不需要下酒菜,對那個人的思念,足夠他每天都喝上一大壺。

“大哥!!”

才喝著酒,忽而有人聲從遠處傳來。是的,就在山坡下,那裏有十幾個村民舉著火把上來了。

這些人之前聽說他要上山頂直搗匪窩,各個嚇得臉都白了。叫阿木的少年拽著他,勸他不要想不開,而他隻是拿起手中有著團扇徽章的佩劍,兀自走進了黑漆漆的夜。那時火光漸漸映照不到他俊朗的身軀,周圍的人都看呆了,他們想,山上幾十個彪壯的強盜,這人如今這是要去送死了,可惜這麼年輕,死了真可惜,於是都留在山下打算給他收屍骨。

可誰想,他竟然安然無恙,還居然在這裏抽煙。

“大哥!嚇死我了!”

那少年頗有些自來熟,第一次見他就喊他大哥,不過他也不介意。畢竟之前還有一個人比這個少年更加自來熟,他做的叫他啼笑皆非的事情不勝枚舉,叫他哭過笑過哭笑不得過,所以他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