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宗滅門這事並不簡單,甚至前世沒有發生。
——宗主有事不在,被人悄無聲息滅宗,若不是師無檜是路癡回去晚了,現在怕也是死屍一具,衛引看到宗內有很多打鬥的痕跡,目光所及處,死去的人裏甚至還有三歲的稚童。
無極宗好歹還有名化神修士,何人敢如此囂張?
行休看著師無檜哭暈過去,微微闔眼。
東西被拿走了。
隻可惜那人不知道,真正的寶貝就是師無檜。
氣氛沉悶,衛引在等待蓬萊來人,行休被嚇得瑟瑟發抖,蹲在一旁牙齒亂顫:“師兄,好多屍體……”
此地腥味衝天,塵土黏黏,衛引封閉嗅覺,忽地道:“走。”
凶手早已離開,不然在他們踏入無極宗的時候已經起了亂鬥。
他任務已經完成,回去領銀子就行,調查無極宗滅門慘案是四大宗門的事。
想了想,衛引又用留影石將無極宗慘狀錄了下來,放置新的儲物袋中。
知曉對方沒放出神識,他若有所思盯著行休的背看,行休正規規矩矩背著人,踩了劍上去,往蓬萊方向趕過去。
衛引若有所思,也不等昆侖派人過來,禦劍追上行休,向著蓬萊而去。
……
昆侖。
各大峰之間,有一龐然大物,四麵白雲環,九柱青龍盤繞,活靈活現,直插雲霄,上下陣法隱隱綽綽,金閃如雷,雲顛重簷似魚鱗,九脊頂的金頂石壁,鬥拱交錯,好似仰天而去的飛鳥。
龐然大物的殿上,有四人正襟危坐,一人吊兒郎當站著,一人揪著衣袖低著頭,不敢直視前方。
“浮遊,這位小友就是祖師爺之徒?”
藥峰峰主摸了摸自己的美髯,看了江雪起一眼,麵上和藹可親:“年紀輕輕就已築基,後生可畏啊。”
“浮遊。”器峰峰主支起下巴,也跟著問道:“玉簡裏你說有兩名人選,另一名在何處?”
半柱香前梅浮遊往宗內傳了玉簡過來,說那名孟宿算出的少年自稱不是尊主徒弟,死活不願意過來,還提到了清戎道長這人,昆侖並不盲目自信,商量過後,想將兩人皆收為弟子。
聞言,梅浮遊笑道:“人在蓬萊。清戎道長不讓他來昆侖,我便將人安置在蓬萊。”
他也不提衛引走時間道這事。
資質太好會引起搶奪,梅浮遊想把人拐來丹峰,當然不會說太多衛引的天賦,以免搶不到人。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麵上卻不顯,而是把目光投向那一言不發之人。
“這是師姐第一次算錯吧?”
那人著白袍,竹月裏衣,發髻扣著玉麵蓮冠,綢麵發帶鑲兩珠飄至袖前,眉間一點而紅,似山穀落梅擁雪入懷,雲間絲絲日光斑駁,一線一點,難以忘懷。
麵如白玉燒猶冷,衣似三重雪又生。
聞言,她似乎終於回過神,思忖好一會,唇瓣闔開間,輕聲道:“近日閉關,不便再算,就按浮遊說的做吧。”
此事算是這麼定下。
孟宿算出這名有緣人也很突然,尊主隕落多年,突然冒出個才十幾歲的徒弟,年齡都對不上,眾人也隻能往因果轉世那裏套,這人許是前世被尊主收為徒弟,隻不過他們現在才找到人。
梅浮遊也知道年齡對不上,但清戎道長與孟宿不同,對方專攻算術,若是不算修為,清戎道長隻差臨門一腳即可得道成仙,以算術破九天。孟宿修因果,精通算術,卻也注重自身修為,熟練各種神通,甚至可以因果殺人。
若拿算術來衡量兩人,孟宿不如清戎道長。
梅浮遊比江雪起高很多,卻也沒低頭的意思,隻是稍作偏頭,漫不經心地問:“你可有尊主收徒的記憶?”
眼前四位峰主,一名長老,五位化神雖已收了威壓氣息,江雪起還是不免壓力重重,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何時見過這麼多化神?
所以,當這幾人討論的時候,江雪起也不敢出聲。
他恍恍惚惚地想:在昆侖做師叔比在蓬萊做一名普通的內門弟子好太多了,光是身份地位,便是天差地別。
所以,在梅浮遊忽地偏頭問他的時候,他吞吞口水,聲若細蚊:“回峰主,雪起不記得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尊主收為徒弟過,許是上輩子的事呢。”
兩人看起來都沒有那段記憶。
梅浮遊並不意外這種情況,若真有記憶,身為尊主之徒也不會流落在外,回宗中途他的確想過要不要搜江雪起的魂,可又想起衛引的話,便忍耐住了。
若真是同輩,他此舉被祖師爺泉下得知,可謂是大逆不道。
孟宿坐在那裏,繃著背,盯著眼前三寸地出神。
無人發現,她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