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火光衝天,桐喜拉著夏敏一路飛奔,跑進禦花園內,尋了一處冰麵稍薄的地方跳了下去。
刺骨的冰冷激得她們的牙齒不住打顫,夏敏嗆了口含冰的水,唇色發紫,動作漸漸慢了。她扯了扯桐喜的袖子,看向遠處的出水口,示意她先跑。
桐喜在水下搖了搖頭,拚命拽著她往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到了出水口邊上。
禦花園裏的溪水不深,出水口又僻靜,桐喜冒出水麵,沒發現有人,叛軍都在前麵,一時還顧不上這裏。
出水口上鑲著鐵網,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拚了命才拽出一條能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夜風吹在濕透的衣服上,兩人僵著手腳靠在高高的城牆邊上躲避寒風。
天邊露出一絲白,隱約可見屋宅輪廓。
“要天亮了。”夏敏被凍得說話都不利索。驚魂之夜總算要過去了。
遠處傳來馬蹄聲,桐喜一拽,將她拽入漆黑的小巷裏。
雖然出了宮,但是要出城,還要趕三十裏的路,絕不是一件易事,她們身上的宮裝太惹眼了。
她們一邊沿著小巷疾行,一邊躲避四處傳來的馬蹄聲,走到城門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宮變與大火驚得一些富戶連夜帶著細軟家眷跑路,城門擠擠攘攘,哭聲罵聲一片。
此時突然傳來鍾聲,眾人紛紛回望。
九聲悠遠的鍾聲,是新帝登基的鍾聲。
桐喜與夏敏對視一眼,她們親眼看到昭王殺了皇帝,居然直接弑君奪位了。
周圍慌亂的行人跪了下去。
此時城外有大軍浩浩蕩蕩向城門而來,為首的黑馬上端坐著一個身著白袍滿身書卷氣的俊美青年。
夏敏眼尖,低聲驚呼,“是狀元爺!”
她唯一一次跟蕭景芯出宮就是去見狀元郎的,她記得那個神仙般的人物。
“那是征北大軍”桐喜認出那支隊伍的軍甲,瞪大眼睛喃喃道。
大雍最曆害的一支軍隊,去年北狄趁著大雍削藩,局勢動蕩之時大軍壓境,陛下下旨征北軍出征,怎麼會無召入京?
桐喜不懂朝政也知道這是大逆不道要誅九族的大罪,但是此時看到前麵黑壓壓一片,無來由地覺得心安。
夏敏體弱,一夜又是入水又是逃命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眼一黑,踉蹌一下就往前倒,桐喜趕緊扶住她。
城外有大軍,她們就是想出城也出不了。桐喜扶著夏敏混在人群裏等待機會。
公主可千萬別這時候回來啊。
永照宮裏,蕭景芯睡了一夜,醒來時有些宿醉帶來的頭疼。
“哎,桐喜不在,你們一個都弄不好醒酒湯。”她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軟軟地抱怨著。
她隻漱了口,尚未梳洗,臉上還遺有薄紅,三分嬌媚,七分蒼白,病美人似的惹人憐愛。
“殿下是嫌棄秋思了嗎?”秋思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喂她喝醒酒湯。
“嗯。”蕭景芯點頭,桃花眼裏滿是笑意,“你打算怎麼辦?”
“要不我回去,換桐喜來?”秋思彎了彎眼睛。
床邊站著的梧悅和冬妙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她們沒有告訴公主昨晚上的異像,也沒有說今早天剛亮時看到的征北軍。
不知道桐喜她們是否平安。
公主還什麼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這時殿外腳步聲淩亂,還伴著喧嘩聲,蕭景芯眉稍微皺,“宮外就不守規矩了?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梧悅應了一聲,行了禮,打開殿門,看到廊下庭院裏聚了不少神情慌張的人,隻有齊毓神色淡定如常。
“齊大人,這是做什麼?”
“公主起了嗎?”齊毓上前一步,合手作揖,“我聽聞昨夜城中走水,不知道宮裏如何了,早上派人去看,一個都沒有回來,我等擔心公主安危。”
他早就料到昨夜會發生大事,如今看來隻怕回不了城。
“殿下有我們護著,倒是齊大人需要想明白如何對太子殿下交代。”梧悅冷聲。
正說話間,蕭景芯已經收拾妥當,穿著淡金錦袍,披著一件黑色鬥篷走出,立於殿門邊,“大清早的上這兒來,吵得本公主頭疼,到底什麼事讓你們如此不安?”